諾亞傾盡全力的一按,未能讓摩訶低頭。
他太弱了,和摩訶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天塹鴻溝。
摩訶已出離憤怒,諾亞按在他腦袋上的手,對他而言意味著褻瀆,他眼睛微微眯起,一團深不見底的漆黑漩渦,轟隆隆地乍現在他身前。
如從地獄伸來的手,來收取諾亞性命。
諾亞以為就要一命嗚呼之時,一個透明的佈滿稜角的冰凌,驟然閃現,和黑洞般的漩渦砰然相撞,與此同時,出手的酒鬼把他往後一拉,身子一錯,酒鬼將諾亞護在身後。
鋒芒畢露的氣息交向衝擊下,形成一股小範圍的強烈狂風,酒鬼和摩訶二人的衣衫,以及頭髮呼呼鼓動著。
酒鬼咕咚喝了一口酒:“你,別太過分。”
摩訶眼裡充滿殺機:“十天後,斬殺庫勒的日子,希望你和你的同伴不要缺席,我靜候佳音。”
酒鬼笑道:“我們一定到場。”
摩訶目光如刀,依次看過酒鬼和諾亞:“酒鬼,到那一天,我先殺你,後殺他,此人膽敢羞辱我,罪該萬死!”
明明是摩訶出手在先,諾亞不幸被殃及,一開始時,諾亞專注於自保,可誰想摩訶咄咄逼人,蠻橫不講道理,非要給諾亞難堪,諾亞這才反抗。
這一切,反而都是諾亞的錯了?
難道不管摩訶如何無理,諾亞都應該事事順著他心意?難道摩訶想打諾亞一個耳光,諾亞就得乖乖地把臉伸過去?連說一聲不的資格都沒有,否則就該死?
摩訶拂袖,攜卷著厘魅消失不見。
本該憤怒的諾亞,平靜地站在原地。
酒鬼納悶道:“你不生氣?”
諾亞道:“生氣,而且氣得要死。”
酒鬼道:“那為什麼你沒表現出來?”
諾亞淡然一笑道:“有些事情,記在心裡就可以了。”
人們總是習慣在被欺負時,當即歇斯底里地大發雷霆,可在事後,又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於是被欺負的永遠被欺負,欺負別人的傢伙愈發囂張。
受到別人的欺辱不可怕,無法反抗,只能無奈地忍受也不可怕,忘記自己所受到的欺辱才可怕。
酒鬼對諾亞的話並未在意,沒辦法,諾亞和摩訶的實力,有著天壤之別,酒鬼可不認為僅僅憑著滿腔恨意,諾亞就能夠有朝一日一雪此恨。
“世上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酒鬼似隨口無心說道。
“不到最後,我們怎麼知道,命中註定的結局究竟是什麼呢。”諾亞望著窗外。
酒鬼不由道:“小子,我問你一件事,你為什麼不肯給摩訶彎腰呢?哪怕是一次次沉重地摔倒在地上,也不肯給摩訶彎腰?到底為什麼?”
“第一,有你在,摩訶殺不了我……”諾亞露出難得一見的狡猾表情,“這第二嘛……”
風吹過,窗戶上半掩的窗簾,豁然被整個吹了起來,視野一下子遼闊許多,縱目向外張望的諾亞,彷彿看到了所有在異族人統治下卑微地活著,為日後趕走異族人而努力的花都人。
“因為我總覺得,脊樑裡面,除了那些筋肉骨頭之類的血肉之外,還蘊含著其他一些東西,所以脊樑才能夠挺直。”諾亞的話飄進了狂風中,不知會被風吹散,還是被風帶到更遠的地方。
十天後,是庫勒當眾問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