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夕,不論我是誰,做了什麼,你都願意陪著我嗎?”
這是說的什麼話?歲夕心裡想,自己的心意和決心,別人不清楚,他還不知道嗎?在那碧麗堂皇的皇宮裡,每日那麼多心計和打算,自己不也和他並肩挺了過來?歲夕抬頭望著西子昱,目光裡的篤定輕易流瀉,說:“當然。”
“恩,我知道,這樣我就不算負你了。”自己坐擁天下能給她的好尚且不夠多,日後自己不再是皇上,榮華富貴什麼的再也不能保證了,真有種辜負了她的感覺。然而,西子昱說的話,歲夕並不能理解。
“子昱,發生了什麼?”
“進屋說。”西子昱小心翼翼地扶著歲夕,走進屋裡坐下了。
“子昱,你快告訴我。”歲夕知道西子昱要付出的代價比自己的重,也比自己的難以割捨,甚至比自己的要牽扯更多的人事。
“幻大師說,若我肯陪你四處雲遊,便換來你和孩子的安康平安。”西子昱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歲夕一下就解讀到了他這話的意思。不是陪她四處雲遊,是要放棄皇位,給孩子改命花的是西子昱本可坐擁的天下的命運!
“不可能,絕對不行!”歲夕情緒極其激動,眼圈泛紅。他是西周的皇帝,江山社稷,百姓安樂,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這些年在宮廷,自己也是陪著他將那些奸計一一化解,經歷動盪和四面楚歌的時刻,並肩看過天地浩大,自己和孩子決不能這樣辜負他。決不能,歲夕堅定地告訴自己。
西子昱看著眼前這個為自己生兒育女,不懼怕一切代價的女人,誰能想到人前光鮮的西周皇后,在人後為他為了西周吃過多少苦,流過眼淚甚至流過血。這一次,換自己為她付出一次。
“歲夕,你聽我說。”西子昱企圖安撫歲夕,以使她同意自己的決定,“我會將國體大事交給一個適合的,你我都信任的人手上。我們去雲遊四海,去塞外牧羊,去江南看煙雨濛濛,去你想去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我們累了倦了,就找個地方隱居下來。歲夕,我們不再過那種高處不勝寒的生活,好嗎?”
好,她一直想這樣,一家人,三個人,四海為家,看遍天下風景,不為那些繁雜的世俗之事傷破腦筋。然而,她從不奢望真的離開現在的生活,雖說多風雨多艱險,但是自己和他都走過來了,努力這麼多,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歲夕把頭埋進西子昱的懷抱裡,低頭的一瞬間,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恍惚之間,彷彿回到了新婚之夜,西子昱想哄歲夕笑一下,便在掀開蓋頭之前說:“別低頭,鳳冠會掉!”歲夕一直覺得這是個特別棒的笑話,今生聽過一次就已經萬幸了。這會,突然想到那裡去,歲夕真是一下就心疼得不行,初嫁給西子昱的時候,他還是個陽光的少王爺,後來自己眼看著他為了這皇位這天下權勢,步步為營,受奸人殘害,不得已和兄弟爭鬥,終究看著比之前萎靡了不少,這個男人為了自己準備放棄一切。歲夕哭出了聲來,西子昱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弄疼了她,想要拉開歲夕的臉來看看,歲夕一直埋著頭,雙手死命地抱住他的腰。
西子昱也不之一要她抬頭給自己看,只是撫摸著她的背脊,聽著歲夕的哭聲漸漸微弱。良久,西子昱都沉默在歲夕的哭聲中,歲夕自己搽乾淨臉上的淚水,抬頭時,眼眶中還淚水晶瑩欲滴,西子昱才發覺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歲夕忍住哭聲說:“子昱,我愛你。”
“我也愛你,歲夕。”西子昱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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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秀敏在院子裡抱著裴羽走動,綠佛匆匆地進院來,滿臉焦急。夏秀敏迎上去問:“怎麼了?”
“小姐,可能出事了。”綠佛貼近夏秀敏的耳旁說。
“快進來。”夏秀敏轉身領著綠佛進屋了,懷中的裴羽彷彿感受到了氣氛驟變,也不像剛剛那樣嚶嚶學語了,立馬安靜下來。
裴寒正在房間裡看書,見夏秀敏一臉凝重地闖進來,趕忙問:“怎麼了?”
裴寒比夏秀敏要高一點,所以,夏秀敏踮著腳附在裴寒的耳邊說:“裴祺來西周了。”裴寒怔了一下,自己原以為,躲到這與北趙敵對的西周來,裴祺就再也沒有辦法了。
“呵。還是來了。”裴寒雙眼望著窗外,又問:“他在哪裡?”
“綠佛說,她只發現裴祺手下的人,還沒有見到裴祺本人。想來裴祺的性格,也不會正大光明的來西周,必然是做極多的掩護的。”夏秀敏分析道。
自己的和哥哥的爭鬥仍舊沒有停息,只要他還在世,他就不會放過自己的,裴寒想。
“秀敏,你這樣···”裴寒和夏秀敏耳語了幾句,便又坐下看書,夏秀敏瞭然於胸的點點頭,關上門出去了。順勢看著周圍的情形,洞察力她一向都不缺的。
裴祺來了西周,但是連綠佛武林盟主這麼強大的關係網也沒有打聽到他具體的住處,看來這次自己的哥哥是下了狠心了。裴寒已經無心看書了,手中的書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心裡有些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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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霜露將幹未乾之時,西子昱和歲夕就來到了幻琉璃的院子外等候。院門緊閉,牆內的花枝越過院牆來看外面的世界。歲夕依在西子昱的懷裡,時不時地抬頭看看西子昱,時不時地又低頭沉思一會,弄的西子昱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怎麼樣。他們這樣的親暱,似乎在很久以前,想都不敢想。但如今,他們的關係已然變得這麼好了,西子昱都很珍惜。
“皇上,皇后請進來吧!”院牆內飄來幻琉璃的聲音。其實,他們二人本打算一直這麼等著幻琉璃醒來的,但是竟然只等了這麼一會。
二人推門而入,幻琉璃站在亭子外,白衣飄飄,仙風道骨,似仙人下凡一般。
“幻大師可是怎麼知道我們就在門外的?”西子昱問。
“哈哈哈!”幻琉璃仰頭一笑,笑聲十分爽朗,然後接著說:“貧道猜的。”目光之中透著一絲狡黠。
西子昱聞言,也笑了,說:“大師真會開玩笑。”
歲夕正色道:“幻大師,我們此次來,是想···”幻琉璃舉起一隻手,示意歲夕不用說了,一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