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倒是不急,只溫雅地坐著,唇角含笑,沒有半分不耐。
夏擎生剛喚了小廝準備再去催一催小姐,眼角餘光卻見一抹素粉裙角揚起,夏秀敏已經娉婷走了進來。荻花眼狹長,遠山眉傲然,紅唇輕勾,飛仙髻張揚,美得讓人窒息!
夏擎生雙眼直盯著夏秀敏的臉,心裡略感怪異,總覺得這張臉似乎有哪裡不對。
夏秀敏先是對夏擎生微微行禮,便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裴寒,唇角微抿,也不說話。
夏擎生見狀,不悅道:“笑什麼,還不快給王爺行禮?”
夏秀敏還未說話,裴寒已經笑道:“何須如此客套,我與秀敏之間不需要這些虛禮。”
他話說的曖昧,夏秀敏無語,她怎麼不記得自己跟這人有多深的交情了?說的就好像他們很熟悉似的。
不管夏秀敏心裡如何想,夏擎生卻是瞬間領悟了裴寒話中的深意。然而這也是最讓他頭疼的事情。武華王爺若是硬要為秀敏撐腰,恐怕連老夫人都沒有辦法整治秀敏了。
這麼想著,他的臉色也緩和了些,問道:“怎麼這麼晚才過來,王爺都等了你許久了。”
夏秀敏似笑非笑道:“本是早就要來的,還未出屋子就碰到祖母的人過來傳話,因而耽誤了片刻,父親和王爺不要怪罪才是。”
夏擎生目光一利:“老太太去找你了?是為了什麼事兒?”
夏秀敏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裴寒,已有所指道:“自然是些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了,畢竟我還在抄寫經書,對外面的事兒知道的少,祖母也是為了提醒我。”
夏擎生面色微變,銳利的目光一下子就射向站在一旁的小廝,嚇得小廝一個哆嗦。想起在路上遇到心兒的事兒,悔恨不已。
夏秀敏見夏擎生的表情,猜到一點,但也只是笑笑,佯裝不知。
屋中一時沉寂下來。
裴寒在一旁瞧著,突然出聲笑道:“許久不見,你的臉居然好了。”
夏擎生先是一愣,目光移到夏秀敏的臉上,才恍然大悟。
難怪他覺得秀敏的臉有些怪異,居然是已經好了!先前的膿疤全都褪去,粉嫩的面板也都長了出來,側臉光滑圓潤,弧線美好。
“你、你的臉……”夏擎生錯愕著說不出話。
夏秀敏白嫩的指尖下意識地劃過細膩的臉蛋,觸及光滑的觸感,又想起最初見這張臉時的猙獰可怖,心裡徒然生出一股怒氣。
她好笑地看著夏擎生,挑眉道:“我的臉怎麼了?父親覺得很奇怪麼,我這張臉先就是這幅模樣,如今只不過是恢復原貌罷了。難不成你以為我臉上的膿疤是天生的不成?”
她前行一步,唇角雖然含著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冷光。
懾人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夏擎生,她自嘲笑道:“不過這也不能怪父親,誰讓你從未正眼瞧過我,便是我哪天換了張臉,你怕也是不知道的!”
是了,這個身子都換了一個靈魂了,都沒有人發現!更何況只是一張臉?
夏秀敏自認為自己與原主的性格天差地別,平日裡她也不會刻意去掩飾。可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任何人懷疑她的身份。可見原主之前是多麼的被人忽視!
這就是她那群所謂的家人!自私自利,唯利是圖!
夏擎生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被她的眼神嚇到了,那種凜冽的殺氣居然讓他膽寒!
繼而便是無窮的憤怒,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居然敢跟自己叫板,當真是以為有著武華王爺撐腰自己就拿她沒辦法了不成?
威嚴的臉上閃過惱怒,夏擎生沉聲道:“不過是些疤痕,好了就好了,何必大喊大叫!你祖母叫你抄的經書抄的如何了?”
夏秀敏收了滿身的氣勢,笑道:“祖母體恤孫女兒,說是抄了這麼些日子也是盡了心意,往後便不用再抄寫了。”
夏擎生心裡略有些不滿。照他看來,秀敏的性子還得再需磨一磨,這才抄寫了幾日經書,哪裡就夠了?
然而當著武華王爺的面,他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胡亂點了點頭,又隨便問了會兒話,便藉口還有事情,避開了出去。
夏秀敏見他想逃,口中道:“父親莫走,王爺還在這裡呢,難不成要讓女兒一個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