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淡聲道:“我滿足了你的好奇心,大人,現在可以殺死我了麼?”
“不,”李白走上前去,將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道,“安娜小姐,我想要聘用你。”
第二天。
“已經辦妥了,‘女巫’於午時被絞死。”巴羅夫彙報道。
“嗯,應該沒有人看出什麼吧?”李白在寫字,輕點筆頭,“反正都帶著頭套。”
為了不讓教廷和女巫共助會找上門來,李白命監獄長從地牢裡找了個身材差不多的死刑犯代替安娜,並且除了首席騎士和大臣助理之外的人,全部賞賜了二十金龍作為封口費。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筆極為豐厚的收入。
巴羅夫也曾建議過要不要讓目擊者永遠閉嘴,被李白一口否決了。
他知道這些秘密不會守住太久,但沒有關係,他反倒希望有人能把訊息傳出去——只要不是現在。
和教會翻臉是遲早的事,誰也不能容忍那些白痴如此糟蹋資源吧!
當其他女巫知道,王國邊境有一座小鎮能放任她們自由生活,甚至給予她們優厚的待遇,女巫們會怎麼想?
無論哪個時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啊。
“那麼就這樣吧。”李白吩咐,“接下來,邊陲鎮上一年的貿易、稅收和必要支出,你都匯個總給我看看,還有城裡的那些作坊,鐵器、紡織、陶器這類的,也統計下數量和規模。”
“這些記錄整理出來,需要三天的時間,但是……”巴羅夫先是點點頭,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什麼事?”李白知道,考驗嘴炮能力的時刻到了。
昨日所做的一切,對方總歸會有疑問的,紈絝歸紈絝,性格惡劣不等於腦子有坑。
偷藏女巫這種事,在大臣助理眼裡,簡直是與世界為敵。
“殿下,我不明白……”
巴羅夫斟酌著用詞,緩緩道:“過去您雖胡鬧,但都是些無傷大雅之舉,可……為什麼要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救一名女巫?獵殺她們雖然是教會定下的律法,但您的父親,溫布頓陛下也是十分認同的。”
李白想了想,反問道:“你覺得邊陲鎮是個好地方麼?”
“呃,這個……”雖然不太明白這句話跟自己的問題有何聯絡,巴羅夫仍照實回答,“並不算好。”
“是非常糟糕,比起金穗城和碧水港,你覺得我勝過那幾個親兄妹的可能性有多少?”
“……”大臣助理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幾乎為零!所以我只能換一種方式。”
李白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一步步陷入自己設下的圈套,淡笑道:“一種能讓父親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
他沒有從女巫到底算不算邪惡者這個角度入手,因為那樣做收效甚微。
巴羅夫在財務大臣身邊當了二十年助理,已算是個合格的政客。對於政客來說,利益比善惡更具有說服力。
另外走感情路線同樣也不適合自己,李白回憶了下之前四王子的所作所為,發現自己實在不能算善良守序陣營。
他覺得,直接用“女巫不是邪惡者,所以我想救她們”的說法難以令對方信服,換成“女巫不是邪惡者,我可以藉此來攻擊教會”,卻能輕易將巴羅夫引導向自己預設的結論。
“無論我的兄弟姐妹將領地治理得多麼繁華,也不過是教會的囊中之物。他們已經在大肆宣揚君權神授,若只有教皇加冕的人才能被視作合法國王,那麼這片土地的實際統治者還是我們麼?”
李白頓了頓,笑道:“而父親能在我身上看到這樣一種希望:一個沒有教廷鉗制,皇室獨享所有權利的王國。那麼,他的選擇就很清楚了。”
將“與整個世界為敵”換成“僅與教會為敵”,則讓人容易接受很多,何況巴羅夫本身就是站在皇室這邊的。
“同樣,若他意識到這些擁有奇特能力的人,會是撬動教會的基點,獵殺令不過是一紙笑話。一邊是毫無可能性,一邊可能性不為零,你覺得我值得冒這個險麼?”
李白盯著大臣助理,一字一句的道:“不要懷疑我的決定,巴羅夫。你當了二十年大臣助理,對吧?假若我能成為溫布頓四世,你的助理二字就可以去掉了。或者更進一步,比如……國王之手?”
望著巴羅夫告退離去的背影,李白輕輕鬆了口氣。
看得出他對自己的許諾並未太看重,這很正常,連李白自己也沒相信過,這個剛剛編出來的狂妄計劃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