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泰擦了擦汗,賠笑道:“你……你想吃什麼,我都請。”
風四娘道:“你若真想請客,就請我們上悅賓樓去,我想吃那裡的水泡肚。”
楊開泰咬了咬牙,道:“好……好,咱……咱們就上悅賓樓。”
每個城裡都有一兩家特別貴的飯館,但生意往往特別好,因為花錢的大爺們,愛的就是這調調兒。
坐在價錢特別貴的飯館裡吃飯,一個人彷彿就會變得神氣了許多,覺得自己多多少少還是個人物。
其實悅賓樓賣五錢銀子一份的水泡肚,也未必比別家賣一錢七的滋味好些,但硬是有些人偏偏要覺得大不相同。
楊開泰從走上樓到坐下來,至少已擦了七八次汗。
風四娘已開始點菜了,點了四五樣。
楊開泰的臉色看來已有些發白,突然站起來,道:“我……我出去走一趟,就……就回來。”
風四娘理也不理他,還是自己點自己的菜,等楊開泰走下樓,她已一口氣點了十六七樣菜,這才停下來,道:“你猜不猜得出,他幹什麼去了?”
李白笑了笑:“去拿錢?”
風四娘笑道:“一點也不錯,這種人出來,身上帶的錢絕不會超過一兩銀子。”
李白道:“無論如何,他總是個君子,你也不該窮吃他。”
風四娘冷笑道:“什麼鐵君子,我看他簡直是個鐵公雞,就和他老子一樣,一毛不拔,這種人不吃,吃誰?”
李白微笑道:“他總算對你不錯。”
風四娘道:“我這樣吃他,就是要將他吃怕。”
她撇了撇嘴,道:“你也不知道,這人有多討厭,自從在王老夫人的壽宴上見過我一面後,就整天像條狗似的盯著我。”
李白呵呵笑道:“我倒覺得他很好,人既老實,又正派,家世更沒話說,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我看你不如就嫁給他……”
話未說完,風四娘已叫了起來:“放你的屁!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這種鐵公雞。”
李白嘆了口氣,苦笑道:“女人真奇怪,未出嫁前,總希望自己的老公又豪爽,又慷慨,等到嫁給他以後,就希望他越小氣越好,最好一次客都不請,把錢都交給她。”
上第二道菜的時候,楊開泰才趕回來。那邊角落上剛坐下一個面帶微須的中年人,看到他,就欠了欠身,抱了抱拳。
楊開泰也立刻抱拳還禮,彼此都很客氣。
那中年人是一個人來的,穿的衣服雖然並不十分華貴,但氣派看來極大,腰邊懸著一柄烏鞘劍,看來也絕非凡品。
一雙眸子更是炯炯有神,顧盼之間,隱然生威,顯見得是個常常發號施令的人物。
風四娘早就留意到他了,此刻忍不住問道:“那人是誰?”
楊開泰道:“你不認得他?奇怪奇怪!”
風四娘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認得他?”
楊開泰壓低聲音,道:“他就是當年巴山顧道人的衣缽弟子柳色青,若論劍法之高遠清靈,江湖間只怕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風四娘也不禁為之動容,道:“聽說他的‘七七四十九手迴風舞柳劍’,已盡得顧道人的神髓,而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看過麼?”
楊開泰道:“這人生性恬淡,從來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所以江湖中認得他的人很少,卻和嵩山的鏡湖師兄是方外至交,所以我才認得他。”
他說別的話時,不但口齒清楚,而且有條有理,但一說到自己和風四孃的事時,就立刻變成個結結巴巴的呆子。
風四娘瞟了李白一眼,道:“看來這地方來的名人,可真不少。”
楊開泰笑道:“的確不少,除了我和柳色青外,大概還有厲剛、徐青藤、朱白水和連城壁連公子。”
風四娘冷冷道:“如此說來,你也是個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