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早已又滑到牆上,再一溜,就上了屋頂,像個大壁虎似的貼在屋頂上,搖著手道:“千萬莫要動手,我只不過是說著玩的,其實你一點也不老,看起來最多也不過只有四十多歲……”
風四娘拼命想板著臉,卻還是忍不住又撲哧笑了,搖著頭道:“幸好我不常見著你,否則不被你活活氣死才怪。”
李白笑道:“拍你馬屁的人太多了,能有個人氣氣你,豈非也很新鮮有趣。”
說著,他已飄落下來,眼睛一直盯著風四娘手裡的劍。
那是柄一尺多長的小短劍,劍鋒奇薄,發著青中帶藍的光。
這種劍最適女子使用,唐代最負盛名的女劍客公孫大娘,用的就是這種劍。
就連大詩人杜甫,都曾有一首長歌讚美她的劍法:“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公孫大娘雖然身在教坊,其劍術之高妙,看了這幾句詩,也可見一斑了,但她身子很單薄,用的若非這種短劍,也難如此輕捷。
李白在凝視著這柄劍,風四娘卻在凝視著李白的眼睛,突然反手一劍,向桌上的酒杯削了過去。只聽“嗆”的一聲,那隻綠瓷杯竟被削成兩半。
李白脫口讚道:“好劍!”
風四娘似笑非笑,淡淡道:“這柄劍雖然不能真的削鐵如泥,卻也差不多了。逍遙侯一向將之珍如拱璧,連看都捨不得給別人看一眼。”
李白眨了眨眼睛,笑問道:“但他卻將這柄劍送給了你,是麼?”
風四娘昂起了頭,道:“一點也不錯。”
李白笑道:“如此說來,他是看上你了?”
風四娘冷冷的笑道:“難道他就不能看上我了?我難道就真的那麼老?”
李白望了風四娘一眼,嘆了口氣道:“能被逍遙侯那樣的男人看上,可真不容易,卻不知他要收你做他的第幾房小老婆?”
風四娘怒道:“放你的屁……”
她的劍又揚起,李白又縮起了腦袋。
風四孃的劍卻又緩緩落了下來,用眼角瞅著他,道:“你既然這麼能幹,總該知道這柄劍的來歷吧?”
李白道:“看來這好像是公孫大娘首徒申若蘭,所用的‘藍玉’……”
風四娘點了點頭:“總算你還有些眼力。”
李白道:“但這‘藍玉’,卻是柄雌劍,你既有了‘藍玉’,便該有‘赤霞’才是,除非……”
風四娘道:“除非怎樣?”
李白笑了笑,悠然道:“除非逍遙侯捨不得將兩柄劍都送給你。”
風四娘瞪眼道:“莫說這兩柄劍,我就算要他的腦袋,他也會雙手捧上來的。”
李白笑道:“如此說來,如今那柄‘赤霞’在哪裡呢?”
風四娘道:“就讓你開開眼,也無妨。”
李白道:“其實我也並非真的想看,但我若不看,只怕你又要生氣了。”
他笑嘻嘻的接著道:“你可記得那年十月,天氣還熱得很,你卻穿了件貂裘來見我,雖然熱得直冒汗,還要硬說自己著了涼,要穿暖些……”
風四娘笑罵道:“放你的屁,你以為我要在你面前獻寶?”
李白笑道:“有寶可獻,總是好的,像我這樣無寶可獻,就只好獻獻現世寶了。”
風四娘笑啐道:“你真是個活寶。”
她已取出了另一柄劍,劍鞘上鑲著淡紅的寶玉。
李白接了過來,搖頭笑道:“女人用的東西,果然都脫不了脂粉氣。”嘴裡說著話,手已在拔劍。
這柄“赤霞”,竟是柄斷劍!
風四娘卻是神色不變,靜靜的看著他,道:“你奇怪麼?”
李白道:“如此利器,怎麼會斷的?”
風四娘道:“它是被一把刀削斷的!”
李白動容道:“是什麼刀?怎會如此鋒利?”
風四娘淡淡道:“我知道你一聽見有好刀,心就癢了,但這次我就偏偏不告訴你,也免得你說我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