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略一沉吟,向兩位島主抱拳作揖道:“多承二位島主款待,又讓我見識石壁上的武功,十分感謝。對了,我今日是來告辭的。”
龍木二島主渾不理睬,只是凝望著石壁出神,對他說的話、做的動作,似乎全然不聞不見。
李白知道,修習高深武功之時,人人如此全神貫注,倒也不以為忤。
他順著二人目光,又向石壁瞧了一眼,突然之間,只覺壁上那些文字一個個似在盤旋飛舞,不由得感到一陣暈眩。
他定了定神,再看這些字跡時,腦中又是一陣暈眩。
他轉開目光,心想:“這些字怎會如此古怪,看上一眼,便會頭暈?”
好奇心起,注目又看,只見字跡的一筆一劃,似乎都變成了一條條蝌蚪,在壁上蠕蠕欲動,但若凝目只看一筆,這蝌蚪卻又不動了。
他幼時獨居荒山,每逢春日,常在山溪中捉了許多蝌蚪,養在峰上積水而成的小池中,看它們生腳脫尾,變成青蛙,跳出池塘,呱呱之聲吵得滿山皆響,解除了不少寂寞。
此時便如重逢兒時的遊伴,欣喜之下,他細看一條條蝌蚪的情狀,只見無數蝌蚪或上竄,或下躍,姿態各不相同,甚是有趣。
他看了良久,陡覺背心至陽穴上內息一跳,心想:“原來,這些蝌蚪看似亂鑽亂遊,其實還是和內息有關。”
看另一條蝌蚪時,背心懸樞穴上又是一跳,然而從至陽穴至懸樞穴的一條內息,卻串連不起來。
他轉目去看第三條蝌蚪,內息卻全無動靜,忽聽得身旁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李幫主注目‘太玄經’,原來是位精通蝌蚪文的大方家。”
李白轉過頭來,見木島主一雙照耀如電的目光,正瞧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熱,忙道:“我一個字也不識,只是瞧這些小蝌蚪十分好玩,便多看了一會。”
木島主點頭道:“這就是了,這部‘太玄經’以古蝌蚪文寫成,我本來正自奇怪,李幫主年紀輕輕,居然有此奇才,識得這種古奧文字。”
李白訕訕的道:“那我不看了,不敢打擾兩位島主。”
木島主道:“你不用去,儘管在這裡看便是,也打擾不了咱們。”說著,閉上了雙目。
李白待要走開,卻想如此便即離去,只怕木島主要不高興,再瞧上片刻,然後出去便是了。
他轉頭再看壁上的蝌蚪時,小腹上的中注穴突然劇烈一跳,不禁全身為之震動,尋思:“這些小蝌蚪當真奇怪,還沒變成青蛙,就能這麼大跳特跳。”
不由得童心大盛,一條條蝌蚪的瞧去,遇到身上穴道猛烈躍動,覺得甚是好玩。
壁上所繪小蝌蚪,成千成萬,有時碰巧,兩處穴道的內息連在一起,便覺全身舒暢。
他看得興致勃勃,早忘了木島主的言語,自行找尋合適的蝌蚪,將各處穴道中的內息串連起來。
但壁上蝌蚪不計其數,要將全身數百處穴道串成一條內息,那是談何容易?
石室中不見天日,惟有燈火,自是不知日夜,李白只是腹飢便去吃麵,吃了八九餐後,串連的穴道漸多。
但這些小蝌蚪,似乎一條條的都移到了體內經脈穴道之中,又像變成了一隻只小青蛙,在他四肢百骸間到處跳躍。
他又覺有趣,又是害怕,只有將幾處穴道連了起來,其中內息的動盪跳躍才稍為平息,然而一穴方平,一穴又動。
他彷彿著迷中魔一般,只是凝視石壁上的文字,直到倦累不堪,這才倚牆而睡,醒轉之後,目光又被壁上千千萬萬放小蝌蚪吸引過去。
李白如此痴痴迷迷的飢了便吃,倦了便睡,餘下來的時光,只是瞧著那些小蝌蚪,有時見到龍木二島主投向自己的目光甚是奇異,心中羞愧之念也是一轉即過,隨即不復留意。
也不知是哪一天裡,突然之間,他猛覺內息洶湧澎湃,頃刻間衝破七八個窒滯之處,竟如一條大川般急速流動起來,自丹田而至頭頂,自頭頂又至丹田,越流越快。
他驚惶失措,一時間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四肢百骸之中都是無可發洩的力氣,順手便將“五嶽倒為輕”這套掌法使出來。
掌法使完,精力越盛,右手虛執空劍,使“十步殺一人”的劍法,手中雖然無劍,劍招卻源源而出。
“十步殺一人”的劍法尚未使完,全身肌膚如欲脹裂,內息不由自主的依著“趙客縵胡纓”那套經脈執行圖譜轉動,同時手舞足蹈,似是大歡喜,又似大苦惱。
“趙客縵胡纓”既畢,接下去便是“吳鉤霜雪明”,他更不思索,石壁上的圖譜一幅幅在腦海中自然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