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回到坡上,又聽見身後群小吶喊聲,回頭一看,那赤身小人連先前那一個,共是七個,都滿臉驚懼之色,跟隨在他的身後。
他不禁心中一動:“山居寂寞,這種小人倒也好玩,何不捉兩個藏在懷裡,帶回山去,無事時照樣教他們練習功夫,日久通了言語,豈不有趣?”
他便解開胸前的衣服,挑了兩個面目清俊的包在懷裡,外用帶子紮好,徑直回洞,取了昨晚所採的果實,正待起身,見餘下五個赤身小人跟出跟進,仍未離開。
他猛想起,仙山高寒,這小人兒不知能否禁受?他們現有衣服,何不給兩小多要一些帶走?
於是,他又往坡下走去。剛一到達,還未看見群小所在,便聽得下面一聲暴噪,那數寸長的竹箭,如暴雨也似的射上來。
李白劍已還鞘,手裡滿持著連枝帶葉的果實,猝不及防,只得拿果枝當了兵器,去擋那亂箭。那箭紛紛墜落,一支也未射中身上。
因見小人這般詭詐,他不禁心裡有氣,往前一探身,剛要往坡下縱去,擒那小王。
忽見路邊桃林內又衝出一隊小人,約有上百個。
內中三十多個,用幾根竹竿抬著一個藤兜,中坐一個身材佝僂,和常人相似的女子,後面數十人,分抬著幾個大蛇的頭,飛也似的往小王面前跑來。
還未近前,駝女已咭咭呱呱,高聲大喊。喊聲甫息,那小王將手中一面綠色小旗一揮,口中喝了一聲。群小立即各棄弓刀,跟著小王朝李白跪下,舉手膜拜。
李白見他前倨後恭,方要喝問,忽聽那駝女用人言高叫道:“這位神仙,休要見怪。他們都是這山中天生的小人,剛才無知得罪,望乞原諒一二,等小女子上前跪稟。”
說著,她從兜中扒起,左腳已殘,只有一隻右腳。
旁立小人遞過一對柺杖,駝女接過,將兩杖夾在脅下,一跳一跳的走來,雖是獨腳,行動卻十分敏捷。
她一到便擲杖跪下,說出自己的來歷。
“小女子閔湘娃,原是楚南世家。十多歲時,因受繼母虐待,輾轉逃入此山,被猛虎吞去一足,眼看待死。
多蒙這裡老王用毒箭射死老虎,救到王洞,割去一腿,用土產靈草治痛,才得活命。他們雖舌頭太尖,不能學我們說話,其他卻同我們一樣。
小女子多年不見同類生人,也學會了他們所說的語言。這裡耕織狩獵,大半為小女子所傳。新王又是小女子徒弟,故而相待極厚。
王洞先前原不在此,只因那裡近年不知從何處移來成千條雙頭怪蛇,新王的臣民被它們吞吃不少。小女子也曾設計驅除,毒箭火攻,無奈人小力微,蛇數太多,無法可想。
去年小女子見情勢危急,才勸新王遷居,只留下小女子和數百不怕死的勇士,留守原洞,立誓要將群蛇除盡,以報老王相救之恩。
我們費了無數心機,在蛇窟大樹之下,乘蛇群每日照例翻山曬皮,傾巢而出之際,在樹下週圍,偷偷撒了九爪鉤連藤子。
此藤名‘子母吃人草’,一根藤上有九根子藤,每根子藤上又各有九根小藤,都生有倒須堅刺,層層糾結,自織為網,能收能合。
凡是有血肉的東西,不論是人是獸,只要沾著它,便被網住,非等被陷的人獸血消肉盡,只剩幾根殘骨,它絕不會鬆開。
人若誤踹上去,如果身旁帶有極快的刀,尋到母藤上的結環,用刀尖慢慢將它刺斷,再挑開子藤,若是藤少,還可脫身……”
李白這才明白,之前見到的那些怪藤,原來是這些小人兒用來對付那些怪蛇的。
他聽了一陣之後,好生驚異,想不到深山之中,竟有這等小人種族生長。
這小小種族,怎禁得起蛇獸怪物蠶食?
上天有好生之德,修道人最重要的是積修外功,豈能見死不救?
這等聰明靈秀的小人種族,平時只是傳聞古有僬僥之國,不料果有其事,造物之神,真是無奇不有,如果任其滅種,未免可惜。
李白本想帶兩個小人兒回去訓練,難得還有通話之人,可見緣法湊巧。昨日無心代他們除了大害,何必為德不終?
他沉吟了一陣,笑著對駝女閔湘娃道:“你命他們起來。昨日我從雲中墜下,見群蛇猖獗,將它們除去,原出無心。好吧,我就助你們一臂之力,消滅周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