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兀鷹飛不起來,連聲哀鳴。
菩提上人哈哈大笑:“瞧你可憐,放你走吧!”掌心放平,向上一送。
金眼神鷹如釋束縛,倏地便是一飛沖天。
菩提上人回到席上,對恰克圖笑道:“如何?”
恰克圖佩服得五體投地,道:“大師,你真是神人,我就不明白,那兀鷹為何飛不起來?”
穀神翁與陽太華當然懂得這是化勁消勢的功夫,陽太華心道:“只怕要我的師父來到,才能夠將他比下去了。”
穀神翁則把眼睛望著符不疑,符不疑卻懶洋洋的笑道:“好,看完一場熱鬧又是一場,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了。”
他擺出了一副袖手旁觀的神態,竟似毫無與人爭勝之念。
突厥大汗當然高興之極,除了賜酒三杯之外,並叫恰克圖到他的宮中寶庫,取了一件七寶袈裟來賞給菩提上人。
菩提上人坐回原座,故作謙虛的對同席道:“還請各位高明指教。”
這一席上的坐的,都是頂尖人物,菩提上人的口吻,實是向同席挑戰。
其中昌欽喇嘛與麻翼贊,是菩提上人這邊的人,當然不會應戰。穀神翁與滅度神君自問比不上他,不願搭腔,符不疑只是笑嘻嘻的看熱鬧。
天惡道人素來驕傲,平生只服優雲神尼與百憂上人。此刻他看了菩提上人伏鷹的本領,雖然也感到有點出乎意外,卻還未怎樣心服。
他想了一想,忽然微微一笑,指著御苑外面的一棵大樹,淡聲道:“金眼神鷹確是神力驚人,卻也未必摧毀得了這棵大樹吧?”
這棵大樹是突厥特有的一種喬木,名為“龍爪樹”,要兩個人才能合抱,樹根像龍爪般牢固地盤結地上,故名“龍爪樹”。
菩提上人心道:“要摧毀這棵龍爪樹,少說也要萬斤神力,多好的內功也不能夠。”
“道長如此說法,大約是自問可以摧毀這棵大樹了,不知是怎樣的摧毀法?我倒是很想開開眼界。”
突厥大汗眉頭一皺,好像本來想說什麼,但聽得菩提上人這樣說了,便不作聲。
天惡道人皮笑肉不笑的淡淡道:“貧道姑且一試,若是不能,諸位請別見笑。”於是走下玉階,在千百武士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了龍爪樹下面。
但見他雙掌按在樹上,面色沉重,過了一會兒,頭頂上便冒出熱騰騰的白氣,黃豆般的汗珠也一顆顆的沿著面頰滴下來。
在場的都是武學高明之士,知道他正以上乘內功撼樹,可是那棵大樹卻紋絲不動,連樹葉也未掉下一片。
菩提上人笑道:“這麼費力,何苦來哉?”
穀神翁的座位與他相鄰,這時正看得出神,心道:“天惡道人大約要施展他的看家本領了。”
心念未已,菩提上人對他笑道:“谷老先生,我聽說華夏有個成語叫做‘蚍蜉撼樹’,看來與今日的情景大是相似!”
蚍蜉撼樹,是笑人不自量力的意思,菩提上人頗通漢學,引用了這句成語,甚是沾沾自喜。
穀神翁雖然憎恨天惡道人,但聽得菩提上人這樣輕薄的口吻,卻禁不住冷冷笑道:“只怕未必是蚍蜉撼樹,上人,你再仔細看吧!”
言猶未了,突然間全場靜寂無聲,沒有一個人敢再偷笑了。
那棵龍爪樹本來是蔥籠聳立,濃廕庇地,樹葉極力茂盛的,這時但見青翠的樹葉一片片變為焦黃,枝條下垂。這麼大的一棵樹,好像突然間變得枯萎了,當真是難以思議的怪事!
原來,天惡道人是運用他的毒掌神功,那棵大樹受了他掌上的劇毒,再被他以掌力將毒力迫入樹心,經過輸水的脈絡根鬚輸送到枝葉上去,生機受了阻遏,整棵大樹便漸漸變得枯黃了。
李白看得大吃一驚,旋即暗暗好笑:“幸好他不是真正的天惡道人!杜甫不會用這麼狠毒的掌力,莫非他是元芳假扮的?還是德古拉、維克多、馬庫斯,或者……威廉?”
天惡道人洋洋自得,正要摧毀大樹,忽覺氣氛有異,場中竟沒人發出一句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