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有些昏暗,陰沉沉的。隨著房門開啟,瞬間變的明亮起來。一位年約五十許,身著儒袍的男子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披頭散髮,身上透出濃濃的沉暮之氣。
忽然,房門聲響起,一道亮光照在他的身上,此人伸手掩眼,朝著門口看去。見一位年約二十許的青年,一身戎裝跨門而入。
陳錚跨門而入,看倒一位老者坐在地上,以手掩面看向自己。不由停下腳下,打量著眼前之人。老者的目光透過指縫,同時打量著陳錚。
二人都沒有說話。
對陳錚而言,楚光弼只是冡中枯骨,便是他在漁陽縣蟄伏時,也沒有放在眼中。若非要借用楚光弼的名義統合漁陽郡,乃至酀州的半壁江山,陳錚連看他一眼都欠奉。
楚光弼則不同,審視著眼前這個被他視為亂臣賊子的人,內心複雜難明。尤其是看到陳錚的相貌,讓他有一種羞憤欲死之感。
陳錚攻佔化德府,覆滅田氏,他的大名就傳遍酀州,連青幽二州都對陳錚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實在是因為陳錚的崛起速度太快,讓人反應不及。
就在陳錚取田氏而代之後,楚光弼開始對陳錚重而視之,不斷收集陳錚的資訊。楚光弼知道陳錚很年青,以不足弱冠之齡承繼慘敗之業,重振漁陽候家業。
但他沒有想到陳錚如此的年青,比他的兒孫一輩也大不了多少,但卻做下了好大的事業,如今連他本人也都變成對方的階下囚。
楚光弼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理衣冠後,從容不頗的看著陳錚,聲音中透著一絲憤怒:“陳賊,你是來殺我的嗎?”
這句話出口,楚光弼盯著陳錚再不言語。
他自詡君子,如潑婦罵街,出口不遜的行為是做不出來的,也不屑去做。成王敗寇,今日成了階下囚,要殺要剮,全由陳錚一言而訣,楚光弼絕不皺半點眉頭。
楚光弼這一番態度,讓陳錚刮目相看。此人雖是腐儒一個,也有些風骨。便是衝著他這一分淡看生死的態度,陳錚也不會折辱於他,反而要以禮相待。
“陳錚見過楚大人!”
陳錚呵呵一笑,對著楚光弼拱手作揖。
“哼!”
楚光弼鼻孔冷哼一聲,把頭扭了過去。
“放肆!”
看到楚光弼無禮之極,仇飛突然出口喝斥。
“住口!”
陳錚狠狠瞪了仇飛一眼,冷哼道:“楚大人治理一州,勞苦功高,便是本候也佩服至極。快向楚大人賠禮!”
“惺惺作態,少來這套。”
楚光弼冷笑一聲,陳錚主僕二人這作態讓他嗤笑不已。
以為唱一出雙簧就讓自己態度好轉,搖尾乞憐的向他求饒,楚光弼只能說對方把他看的太輕了。夫子有言“從容赴死,捨身成仁”,楚光弼不才,自認能夠做到。
楚光弼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後罵他腐儒,但不代表他真的傻。陳錚沒有第一時間殺他,而是把他看押起來,他就知道對方是另有所圖。
當年漁陽候府遭受滅門之劫,積累百年的底蘊被一掃而空,陳錚挽存亡之危機,數年來歷盡圖治,積蓄實力,依然不改其根基淺薄之狀。攻佔化德府,取田氏而代之,已經讓陳錚消化不良。如今又行蛇吞象之舉,攻打高陽府,統一漁陽郡,看似風光,實則危機重重,稍有不慎就會前程盡毀。
楚光弼能力不顯,也是作了十幾年的刺史,在酀州還有些威望的。
陳錚若是一個聰明人,就不會輕易殺他,反而要利用他的威望,制衡漁陽郡乃至酀州的各方勢力,來為自己整合麾下勢力爭取時間。
楚光弼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對陳錚不假以色,冷面相對。
陳錚確實如楚光弼猜測,要利用他制衡酀州各方勢力,為自己整合漁陽郡爭取時間。陳錚也知道楚光弼看穿了自己的意圖,才對自己不辭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