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候府,以單氏兄為首的武官,以沈玉為首的文官並坐兩排,神色肅穆。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上首坐著的陳錚,手中拿著一本冊子翻看。
整個大廳中,只聽到嘩嘩的翻而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這已經是陳錚回來漁陽郡的第三天了,洗去一身風塵,把白世鏡與丘青雲安頓好。陳錚就招集各府文武首官以及化德府諸人,齊集候府朝議。
陳錚隨手之入放著好幾本冊子,有軍冊、民冊、農冊及稅冊等。陳錚翻看的是稅冊與農冊,治境安民,募兵訓練,打造軍械,都需要錢。當兵吃糧,供養近百萬的非農者,糧食的消耗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從陳錚攻戰化德府後,錢糧就跟流水一樣,嘩嘩的填入了無底洞。漁陽縣數年積累,才三四個月就消耗過半。今年秋收之季,若是收成欠佳,賦稅不足,漁陽候一派欣欣向榮之勢就會被打落塵埃。到那時候,產生的負面連鎖反應,能讓陳錚數年的努力化為烏有。
陳錚不懂帳本,只是翻看大體的資料便放下。
“說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的情況吧!”陳錚食指輕釦著坐椅扶首,環顧廳中文武大臣。
經過四五年的積累,陳錚麾下再非以前大貓小貓三兩隻。人才濟濟,文武俱全,已經有了一番諸候蕃鎮的氣象。
作為文官之首,在陳錚不在時充當代理人角色的沈玉,第一個站起來。向著陳錚躬身拱手,道:“啟稟候爺!”
沈玉才剛開口,陳錚忽然揮了揮手,道:“坐下說話!”
“謝候爺體恤!”
沈玉重新坐下,把要說的內容重又在腦子裡電光火花般過了一遍,開口道:“自候爺攻佔化德府,與廣寧張氏簽訂守望互助契約,屬下就接照候爺的意向清理化德府一府九縣,整合兵力,聚斂財稅,整頓內政。
候爺前往神都,況氏舉城投誠。通郵府經過幾場平叛之戰,違逆者已數剷除。為安撫通郵府七縣,屬下私做主張,令況山河繼續充任通郵府太守。只要況氏不亂,通郵府就不會亂。”
提到況氏,陳錚就想到了況永初,此子比他年長几歲,卻是個有眼力的人。便開口向沈玉詢問:“本候記的況山河有一子,名叫況永初,現今如何?”
沈玉應道:“屬下把他調至候府兵曹司,充任郎中一職,算是一個閒職。”
陳錚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沈玉的處理很恰當,況氏在通郵府的經營數十年,根深葉茂。讓況山河擔任一府太守是不得已而為之,等到他徹底消化通郵府前,況氏不能輕動,但況永初必須作為質子常居化德府。
況山河也是聰明人,非常配合。對於沈玉的漁陽候府的政令絕不打折扣,甚至主動削權。
這個世界,終究是一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在高階戰力方面,陳錚佔據壓倒性優勢。況氏若不想步田氏後塵,只能俯首稱臣。
況氏無足舉重,只要老老實實,陳錚也不會為難他們。
“通郵府的府兵,各世家豪族的私兵如何處理的?”
無論和平還是戰亂,軍權與財權都是重中之重。抓住這兩樣,就等於抓住了所有的權力。陳錚絕不允許在他地盤上,有不受控制的武力出現。
沈玉拱了拱手道:“兵事方面,就請單將軍向候爺稟報吧!”
“末將僭越了!”單信起身向著沈玉拱了拱手,而後又對陳錚躬身行禮。
“通郵府的府衛兩大系統,末將依照當初漁陽縣時的舊制進行編練,精中選精,得可戰之兵五千。”
陳錚忽然打斷他的話,驚奇地問道:“整個通郵府只有五千可戰之兵?”
通郵府雖說山窮水惡,但也有七縣之地。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反過來說,窮山惡水也出善戰之兵。
通郵府兵微將寡,其實是有原因的。沈玉統籌全域性,最了理其中的內因,便在中途插話道:“通郵府惡山惡水,一府七縣之地,可耕地不足化德府的三成,且多為山地。能夠供養上五千戰兵已經是極限了,若非自保,連這五千兵都不願意養活。”
養兵是個無底洞,家底在厚,也經不起消耗,所以才有好戰必亡之說。
和平時候,就要休養生息,不可妄起刀兵,更不能肆意擴軍。保留少量可機動精銳,維持一定數量的地方軍,基本就能維護地方的平安。
通郵府在整個酀州都是排名靠前的貧瘠之地,根本無法像以前的化德府田氏一樣,蓄養數萬的軍兵。
如今,漁陽郡三府一縣,陳錚佔其三。通郵府沒必要再供養太多的軍兵,只保留一定數量的地方軍維持治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