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府飯菜與宮廷膳食的最大區別在於,宮廷膳食是依照標準的規範製作,不會根據皇帝個人情況改變菜譜和製作方式。
王府飯菜則是更具個性,調節幅度更加自由,而且王府衙廚會長期揣摩王爺的口味,根據主人的性格、修養、喜好等,逐漸發展出當地特色的飯菜。
關於王府菜系,白曉星暫時就總結出這麼個籠統的概況。
要說具體的菜譜,在過去那種年代代表著傳承和足以影響到家道運勢的金貴東西,是不可能隨隨便便被人看到的。
況且當年打小日本的時候,季家手握著菜譜的那位前輩確實是當著全村人的面“毀譜明志”的,村裡凡是腦子還不糊塗的八九十歲的老人都知道這件事。
因為那是他們從幼年時起就從父輩那裡聽來的。
老人們說的繪聲繪色,說是當年那菜譜被丟進火裡的那一刻,季家人全哭了。季家那時人多,哭聲連成一片,但沒一個人站出來阻止說別燒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如果不燒,東西就被日本人給拿走了。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能留給侵略者!
何況季家當時那位掌著手藝的大廚已把兩隻手手筋全割斷了,他寧死也不給日本鬼子做一頓飯,等於已經下決心徹底斷了這份兒傳承,所以毀菜譜,只是那份決心的更深層次體現。
季家的故事雖然不像鮑家那般壯烈,也沒有烈士遺像至今掛在鎮政府大樓之中,但季家的精神始終深刻的印在那一輩人的心中,老人們每每想起那段艱難的過往歲月,也都會提及這些事蹟,無不遺憾於那份終止的美味傳承。
雖說季家那位前輩在和平後恢復了部分菜譜,但最終流傳下來的就只剩下這十道。
所以,無論記載如何,玉簪村裡是真的無法再找到能具體的菜譜了。
白曉星一邊翻找一邊思考,村裡所有人口口相傳的王府菜系都是季家人傳承下來的,可為什麼一個外來的李豐家卻敢那樣挺直了腰桿說是他們家的呢?
最關鍵是,鎮政府大院裡竟也有支援他們這個說法的領導。
好奇心驅使下,白曉星找到於瑤,請求她幫忙側面打聽一下,究竟李豐家所謂的傳承是從何而來。
於瑤這些日子一直在負責挖掘鎮轄十個村子的土、特產,可以說是最為忙碌,也是權力最大的一個人,所以無論她需要什麼材料,只要說一聲,就會有相關部門配合她。
作為堅定不移的支援季家的人,她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白曉星這樣問的目的,所以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很快就問出一些線索。
李豐家是隔壁鎮的,搬來玉簪村也才一個甲子,算是外來戶。
當年他父親來落戶的時候剛二十出頭,熱心村民可憐他孓然一身,介紹了本村同樣外來的一個姑娘。兩個人結婚後本本分分,守著自家開荒的一畝三分地生活,先後生下三個孩子,李豐是老大,長大後也在村裡成了家。
這人和他父親一樣,在所有人眼中始終是個老實人的形象,除了種地之外,偶爾還會在寺前廣場推著小車賣小吃,過的是和其他人同樣的安生日子。
可以說在季老爺子去世之前,李豐這一大家子都是沒什麼存在感的。
也不知道是蓄謀已久還是白曉星的無腦操作給了他們自信,總之後來的李豐就不再是原來的李豐了,他藉助這十道菜譜很快完成華麗轉身,在老街上開了一家很大的王府菜館,取代了季老爺子的小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