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凰城。
高升樓,雅間。
百里息正在一口一口地喝著酒,對面是池志文。
自從上次荷塘山莊的詩會後,一直閉門不出的百里息還是首次出來露面;池志文雖然沒有像百里息那樣躲著不出來,但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好過,走在街上,總覺得有人指指點點,心中不時會湧起當初在荷塘山莊那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新一集的《荷塘紀事》還沒有出來,但是,“陳敘”的那三篇詩文在文人中幾乎是人盡皆知,就算是沒有參加詩會的文人們看到那詩文,對“小陳先生”都是由衷地佩服。同樣“出名”的自然還有三位“反面配角”。
排名第一的就是今天請客的池志文,這位被“小陳先生”嫌棄提鞋都髒了鞋的池公子,從叫囂挑釁到賭輸賴賬的“光輝事蹟”被“廣為傳頌”,尤其那一句“本公子的父親是神弓營司馬”簡直成了名言。
排名第二的是今天被請的百里息,這位息公子原本也算是文院的俊彥,然而與“小陳先生”一比,簡直如螢火之光之比日月,那首《新荷》常被人拿來與《贈荷花》三作相提並論,以對比出百里息當時是如何自不量力主動挑釁的。據說“小陳先生”原本一直很低調,如果不是百里息想要當眾折辱他,也不會最後落得個“連提鞋都不配”的下場。
辱人者人恆辱之,百里息可謂自取其辱。
至於第三位,則是最倒黴的楚雲雨,三大文師之一溫兆海的入室弟子,居然在文事方面被眾所周知的武痴韓小仙撂倒了,而且在韓大小姐一句“虛華浮躁,總是無用’”之下還吐血暈倒,絕對是轟動文壇的大新聞。
“志文兄,楚雲雨怎麼了?”百里息喝了幾口酒。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荷塘詩會後的第二天,楚雲雨就向溫師辭行,現在已經退學離開了紫凰城。”池志文恨恨地說道:“可恨那嚴翦,也真做得出來。居然如此不給面子,我託人弄來了新一集《荷塘紀事》的初稿,上面當真記下了當日的一切。”
“技不如人,無話可說。”百里息眼中佈滿了陰霾,如果可以,百里息也恨不得一走了之,但是他不可能這樣逃避,因為他是百里世家的百里息。
對於荷塘山莊的主人嚴翦,池志文也就說說而已,嚴家的實力雖不彰顯。但就算是紫凰城的三尊巨頭百里、長孫和城主,都要忌憚三分,尤其是他這個區區司馬之子可以招惹的。
“最可恨的是那陳敘!”池志文立刻換了一個難度更低,仇恨值更大的目標,“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不要衝動,他如今在文人之中的名聲如日中天,還是暫避其峰的好。”百里息目光閃了閃,故意說了這麼一句。
果然,池志文被不動聲色的一激,怒火更熾,跳了起來。喝道:“我偏偏就不信這個邪,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百里息搖搖頭:“稍安勿躁,你這個樣子,還沒打就自己就先輸了三分。”
“對付這種小角色哪有這麼多講究?”池志文冷哼道:“不過那小子甚是奸猾,上次我派人跟蹤他出了城東,追上去時卻是匹空馬。”
百里息嘆了一口氣。卻是說了一句:“若是你真要對付陳敘,我倒是有條線索。前陣子開張弄的沸沸揚揚的鄧記藥鋪,好像他就是幕後的老闆。我有個旁系的族弟上次想要買下那藥鋪,卻被他捷足先得了,還受了一番折辱。若不是荷塘詩會之事。我原本還想親自教訓他一番。”
“鄧記藥鋪?”池志文眼睛一亮,掠過寒光,坐下來,緩緩點了點頭。
百里息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灼灼之色,既然有池志文這杆槍可使,自己樂得旁觀。正好借池志文的手,試試那“陳敘”究竟有什麼能力。
先前池志文有一句話,他很贊同: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林珝並不知道百里息和池志文正在打鄧記的主意,他此刻正坐在丹爐前忙碌著,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丹爐的操作上,一邊操作,一邊用心感悟。
有《蜉蝣羽化經》的小周天迴圈,就算這種煉著丹的情況下,依舊處於自動修行的狀態。
林珝沒有貿然煉製礪脈丹或易骨丹,而是在最熟悉的壯血丹和護脈丹上試驗,這兩種丹藥模板已經基本調整到了最佳,每一爐都至少能煉製出一半以上的完美丹藥,剩下的就是感悟和微操的區別了。
模板煉丹術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技巧,利用氣感不斷修正和調整一種類似條件反射的記憶烙印,最終達到完美的效果。
不過,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有足夠的材料“揮霍”,才能一步步達到完美。
換句話說,這種成功是累積在無數失敗上的。
如果是像闢星草這樣只有一株的稀缺材料,那麼就無法適用了,以後越是高品的丹藥越是如此。
林珝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因為擁有這樣的金手指就忘乎所以,反而愈發專注和努力。
不應該滿足於模板“機械化”地修正,而是需要透過這種金手指,真正領悟丹道的奧妙:為什麼要這樣的火候,為什麼要這樣的操作……才能最後達到完美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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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能夠領悟到這種層次,他才算是真正地掌握了煉丹術,否則就算靠著模板煉丹術煉製出完美的九品丹藥,本質上他依舊只算是一個初級藥師而已。
爐火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