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牆瓦礫之間,銘刻著一座古城的前世今生,舊書故紙之中,寫就一段歲月崢嶸。
沉睡的秘密長埋在這片土地之下,荊楚之地這座古今兵家必爭之地,也曾記長街十里,車如流水馬如龍,也曾記梨園花鼓戲腔咿呀的柔情,或是萬人之中屹立如壁,看盡金戈鐵馬的熱忱……
宋忱的一生,似乎就是和‘金戈鐵馬’這四字連在一起的。
江陵城中無人不曉,宋忱宋二公子身居眾權閥門族之首,數次為飄搖山河、為這身後百姓以身犯險,忠骨意氣,莫過於此。
而他的至交傅凌城,傅家嫡公子,蒼茫亂世,二人互為盔甲,勢均力敵,留下無數驚心動魄的傳奇。
時隔多年,待到盛世清明,宋忱的回憶,卻總是從和靳霆梟分別的那日開始倒敘。
那一年應該是民國三年,記得窗子下還有豔紅的紅梅,庭院裡百餘年的杜鵑,仍舊長勢喜人。
而那個靳二公子,遙遙立在漫天飛雪中,一身青衣,一襲白裘,如傲雪寒梅,他總是如此,永遠溫潤如玉,卻自有一身傲骨和堅韌,迎立這世間的風霜雨雪。
傅府的一切,似乎和過去沒什麼不同,可這裡的女主人,已經永遠不會回來了,傅悅君是傅凌城的心魔,是傅家上下的愧疚。
民國三年那春天,梨園燈籠高懸,戲臺上鼓點聲聲,有人眉眼如畫,濃妝淡抹,唱的是一出《霸王別姬》。
那一日,他們一同送著傅悅君和靳霆梟遠去上海灘,碼頭臨別時,他們夫妻二人說過會回來的,可是後來……
等來的,卻是他們的噩耗!
以他們微瀾之力,終究無法阻止戰火的到來。
多年之後,家國罹難,百姓四處逃散,耳邊是轟炸機低空盤旋的轟鳴聲,有人去了南方避難,有人要遠赴香港。
那宋忱呢?
他哪兒也不去。
宋忱的眼神還是這樣堅定,他一身戎裝,笑說:“我只盼眾人歸來之後,九州光復,日寇已退,到那時,大家記得到我墳前上炷香,我家夫人秦執玉,便拜託各位了。”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臨危受命,誓與江陵共存亡。
恰和昔年那二人說過的話不謀而合,都是同樣執著的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將赴戰場的最後一刻,宋忱又一次踏上熟悉的街巷。
民國二十八年的秋天,黃葉落滿了長街,又是這樣的一個秋天呀,滿目望去空無人影,蕭條冷落,便讓人忍不住想起這裡曾經的繁華熱鬧來。
那一年,他離開了南方,第一次離開這座江陵城。
江陵城,彷彿長長的一場夢。
最後,他的腳步在昔日的梨園前停下。
花鼓歇,燈火落,正是一片悽清寂寥。
記得多年前,戲臺上眉目顧盼唱著《霸王別姬》,恰是生離死別的一齣戲。
宋忱這一生,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也有過生死相托的摯友,人世間生離死別看多了,一顆心也就慣於漠然看別離。
戲臺上千回百轉的戲詞唱久了,也就讓人覺得戲外人生無比寂寞。
可有些東西,是歲月和敵人都毀滅不了的。
很多年後的他們還是會這樣想,相遇在縹緲的浮生裡,別離在紛紜戰火中,故事從這裡開始,戲卻從未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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