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雖然氣質如華，可眼角上帶著幾分暴戾和狠絕，眉心神印若隱若現，黑眸之中紅光點點閃爍。
細細看去，他的眼角卻還是凝刻著一縷無法言說的悲哀。
“看來咱們都被啟月給騙了。”
雲端輕輕地嘆了聲氣，神色中只有那數之不盡的傷感和悲鳴：“此番她這麼對待我們，只怕不日神族就是她的天下了。”
只有在薛故的面前，是真真正正的脆弱彷徨。
薛故聽著這句話，臉色幾多變化，唇角不由得勾起，吐出三個字：“不會的！”
“她想顛覆神族，也忘了這神族之人真正效忠的是誰嗎？”
“她可以攝人靈魄一時，也不可終生攝魂。”
薛故冷嗤一聲，眸中血紅更甚，顯得愈發瘮人可怖：“等著吧，就算天道無動於衷，她也絕不對有什麼好下場的。”
“灼華哥哥……”紅鸞看見這個樣子的薛故，眸中劃過一絲絲的疼惜。
“沒事。”
薛故將那一身戾氣給掩蓋了下去，轉眼間便已恢復了那儒雅青俊的樣子。
可雲端那雙本應該靈動的眸，此刻縈繞著無數複雜的情感，就那樣定定地看向坐在她們眼前的人。
穿越數千年的時光，他終究在這漫長艱辛的歲月之中，變了另一個模樣。
再無此前飛揚、肆意。
形銷骨立，無比黯淡憔悴的臉色，一瞬間長大，卻又變得如此沉重。
是啊，重壓之下，他又如何能不變？
紅鸞扒開男子的手，直視薛故的眼睛，壓抑著那翻湧而起的痛苦，她一寸寸地撫摸上那略有些滄桑的面容，小臉上滿滿都是哀慟。
“灼華哥哥，苦了你了……”紅鸞大滴大滴的淚水，啪嗒地砸在薛故的手上，她低著頭，呢喃著輕喚道。
那白衣勝雪的男人輕輕俯下身，將那哭得如此傷心的少女扶了起來，柔聲細雨的安慰道：“紅鸞莫哭，以後跟著我，就能和主上待在一起了。”
他拿出一方乾淨的手帕，輕輕地揩去了還掛在紅鸞眼角那那晶瑩的淚珠，然後執起紅鸞和雲端的小手，輕聲道：“等主上回去，啟月那個孽障，也必定萬劫不復。”
儘管說此話時他柔聲細語，但是在說起啟月的時候，那一雙眼眸，卻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酷和陰狠。
“灼華，無妄呢，他在何處？”雲端問這話時，那看不透盡頭的眼底氤氳著刻骨的悲傷，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讓她一晃眼回到了數萬年前。
她與那個僧人初見——
忘川河畔，彼岸花開，灼灼千里。
那小沙彌也曾如此悲傷，孤傲蕭索地立在那裡，那一雙眸，暗紅中有著無盡的慈悲。
“他不曾回到神族？”
薛故深邃的眼眸眯了起來，聲音微沉：“我在人間和他分開之後，也不知他去了何處，這些年來，他一直遊走人間，保護主上。”
“他是佛陀，可我們不一樣。”
“一旦插手了人間之事，他的代價比我們更要慘痛。”
“我已經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了。”
薛故的語氣拉得很長，帶著略有些悵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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