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薛故也抿唇輕笑，無不懷念地說：“是啊，也總算能夠帶她回家了。”
有她在的地方，即為家。
“你瞧著，也滄桑了許多。”薛故眯了眯眼眸，瞧著無妄眼角生出來的細紋，說心裡不苦澀都是假的。
這般俊秀的僧人，已然沉穩安靜，多年來一直在下界，也飽經風霜，被殘忍的歲月摧殘成這般模樣了。
他瞧著，多是心疼。
若是佛靈恢復記憶，見到他們這個模樣，只怕也是心疼的。
僧人微抬著手，摸了摸眼角，最終恍惚地垂了下來，他安靜地笑著，語調裡自有嘆息之意的：“等回家後，都會好起來的。”
因為身邊沒了佛靈，他們便不再是當初那飛揚生動的模樣了。
“只是那個時候，少夷應該回不來了吧。”薛故忽然長長地嘆了一聲，想起這人的時候，語氣裡總是有些惆悵的。
記憶裡，他和無妄還有少夷，經常陪伴在她身側，他們三個人之中，唯獨少夷最是可悲。
薛故牽動了唇角，顫然地問：“我在她身邊，瞧見了和少夷長得一模一樣之人，少夷當年明明……那個人是他嗎？”
他記得佛靈當初明明下了神諭的，判少夷永生永世只能這夷靈族中輪迴，所以他不確定那個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少夷。
“是他。”
無妄稍微眯起眼睛來，心中悲傷四起，低聲道：“那個時候佛靈才下凡不久，天道便推翻了佛靈頒下的神諭，判少夷永世不得為仙，在九州大陸輪迴，每一世，不過而立之年，寡親緣、情緣，命主孤煞。”
這才是最殘酷的懲罰。
傷痕累世黯嬌鶯，寡盡親緣娶生死。
便是來日佛靈迴歸大祭司之位，少夷還是要在九州大陸上不斷輪迴，不斷下黃泉，飲過孟婆湯，忘記一個名叫佛靈的女子。
“天道怎麼能夠這樣，它明知道少夷對佛靈來說很重要……”薛故心尖一陣顫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自佛靈故去後，這樣的感覺便沒有了。
無妄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話語中隱隱有痛苦：“少夷是凡人，是佛靈一手帶出來的人，天道對他，素來都是不喜的，若不是因為少夷對佛靈情根深種，本不會有這樣的結果的。”
少夷也算是佛靈塑造出來的人，本該尊佛靈為母的，佛靈授他法術，傳他靈力，對少夷，對夷靈族，恩重如山。
可少夷，卻對佛靈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天道自然震怒，但當時有佛靈護著，它沒有什麼辦法，可佛靈不在了，天道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無妄雖然是化自蓮花，灼華也是佛靈從凡間帶回，可他們，都極為敬重愛戴佛靈，尊佛靈為主，他們為僕。
可少夷，卻生了不該生的心思。
天道震怒也是情理之中。
“這便是人世間的百媚千紅，風花雪月，這些，都是天上所沒有的。”無妄說到這裡，便低低地笑了出來：“她曾說，想一個人肆無忌憚的流浪，永不回頭，縱然人間太苦，也該比天上好太多。”
佛靈曾經跟他們都說過，想隨著輕舟就那樣隨波逐流，帶著他們一起消失在時光深處，天長海闊而去。
只是歲月倉促，命運羅盤太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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