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眼中,一個男兒若是能立於疆場,身披戎裝遠赴前線,保家衛國,為國為民謀福祉,那才但得上人中龍鳳這一句話。
不然藉著尊貴的家世,成了養尊處優的人兒,便是再怎麼才華出眾,那都是白搭。
可是這話一說出來,廳裡的氣氛頓時就凝滯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似是有些驚訝,也有些尷尬。
現在隨州這一塊兒,誰不知道段家是背靠日本人的,那還談什麼保家衛國呢,老太太說這話,也不怕是打自己的臉嗎?
可很明顯的,老太太並不知道段家的情況,否則,便也不會是這樣一副樣子了。
唯有傅悅君慢慢地笑了起來,點頭附和:“老太太說得極是,身為九州人,若不能保家衛國,若是貪生怕死投靠日寇,那便是九州敗類,擔不起九州人這三個字。”
眾人又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兒了,傅悅君這話說得也忒明顯了,可不明擺著是在說段家是敗類嗎!
老太太冷哼一聲,大義凜然地說:“身為我九州子民,少年兒郎該做的,那就是保衛家國,驅逐敵寇,若是當漢奸,那就是千古罪人。”
是罪人,便會遺臭萬年。
不遠處招呼達官貴人的段司衍和段大帥,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而後默默地移開了目光,看起來都有些尷尬。
段家的事情他們是瞞著老太太的,怕老太太盛怒之下損了身子,在府裡更是下了死命令,一個字也不準洩露,所以老太太壓根不知道這事。
以至於她現在和傅悅君在這裡罵他們的時候,也只能是塞上耳朵裝作沒有聽見了。
傅悅君從昏黃色的光影裡慢慢地抬起頭來,眉目華然,巧笑嫣然地問:“那老太太,您家裡若是出了這樣的人,那您當如何?”
老太太的臉色凝滯了一下,嚴肅起來道:“若是我段家出了這種人,那就該要被驅逐出族中,冠上惡名,受千古唾罵。”
她段家怎麼可能會出這種人?
段家世代忠良,生是九州人,死,也是九州鬼,若是為日本賣命,那便擔不起九州人這三個字。
“老太太真是明鑑。”傅悅君笑得眯起了眼睛,語氣懶懶地說:“您先前一直在老家,還不知道這隨州城的繁華,您老人家可得在這裡多玩玩才是。”
想來要是段家老太太知道自家這兒子孫子,投靠了日本人,賣掉了身為九州人高傲的尊嚴,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呢。
“你這小妮子,嘴還真甜。”老太太笑眯眯地拍著她的手背,無不遺憾地說:“可惜你不是我孫女,要是能成為我的孫媳婦就更好了。”
她在後院叱吒風雲這麼多年,怎會不識人呢?
眼前的姑娘兒,容顏姣好動人,十七八歲的模樣,眉眼雖豔麗,但是那眼角流出來的清透,卻是讓人不敢直視,超出了這個年齡該有的模樣。
那雙眼睛,清透得不行,好像一眼就能夠看出人心最陰暗的地方,讓人無所遁形。
這姑娘,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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