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成功讓趙硯秋身體顫抖了一下，很輕微的動作，但是兩個人都看見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收縮，死死抓住了膝蓋。
手指關節，已經泛白。
她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久久沒有開口。
傅悅君也很識相的沒有說話，她自然能夠看得出來，趙硯秋還沒有徹底放下朝廷。
她也在等她做出一個決斷。
但是大將軍卻是等不了的，想要逼趙硯秋做決斷：“公主，你是大清公主啊，你忍心看先祖基業毀於一旦，大清不復存在嗎？”
“你真的想看這紫禁城裡的人，都成為亡國之奴喪家之犬嗎？”
“來日黃泉路上，你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這一句一句，說難聽的都是威脅，就是抓住趙硯秋是大清公主就必須要忠於大清這個心理，想逼她跟他們一起復闢。
“我無顏去見列祖列宗，那幾位先帝，就有顏面去列祖列宗了？”
趙硯秋的眉心跳了跳，在大將軍愕然的目光下，緩緩地說：“我一直堅守先帝復興大清的遺命，便是因為我沒有看開。”
“這三百年的江山壽數已然到了盡頭，朝代之初，君強臣強，朝代之中，君強臣弱，朝代之末，君弱臣強，歷朝歷代，莫不如此！”
趙硯秋十分冷靜，語速緩慢：“孝欽太后熟諳權力場上的帝王術，卻昧於世界潮流，的確是難辭其咎，可是過錯僅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嗎？”
她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當初盛極一時的大清王朝何以變成今天這個地步，真的是因為慈禧太后專權的緣故嗎？
自然不是的。
自乾隆爺過世四十餘年後，朝廷政權便已經不穩定了，加之各國強盛，大清閉關自守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人力物力均不如人，內政分崩離析。
當然了，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趙硯秋不知道該如何來評判這件事，她是大清長公主，潛意識裡自己的偏心自己的父輩和祖輩。
在聽到趙硯秋說這些話的時候，大將軍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強忍著怒氣問：“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歷朝歷代都曾亡國，不論是強漢還是盛唐，都無法避免。”趙硯秋的眼神平靜極了，淡淡問：“既然如此，大清亡國為何就不可以了？”
治久必亂，亂久必治，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九州大地的五千年曆史，素來如此，任何一個朝代都無法逃脫歷史週期率的束縛，任何事物都有興起發展鼎盛和衰亡的過程，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乃自然定律。
大將軍對趙硯秋的答案顯然是萬般失望，看著她的眼神都冰冷至極：“你可是大清正統嫡公主，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趙硯秋的目光從他身上掠過，溫淡地說：“當初那麼多反清復明之人，是因為大清是蠻夷部落，取勝於漢人內部起義，所以他們不甘心，可是如今大清江山壽數已盡，你們依舊照葫蘆畫瓢，是真的想扶持清室江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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