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偷偷偷出宮逛街買糖葫蘆,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沒有母親和父親的管束,她什麼事都敢做。
因為她有一段時間被養在草原上,騎馬狩獵樣樣精通,對那些琴棋書畫是沒有一點興趣的,倒也不是說不會,只是不想跟別的姑娘一樣嬌柔扭捏彈琴。
她把別家貝勒格格帶歪了之後,那些王爺郡主紛紛找上門來,父親母親寵著她,礙於顏面,表面上對她一番責罰。
可是私底下,卻是寵她的。
她素來對書上說的那些乾坤八卦易經之術格外痴迷,十歲那一年終於得知滄瀾山上有世外高人天機子大師,有半仙之稱,乃奇人。
她甚是歡喜,上了滄瀾山央求天機子收她為徒,叫她兵法謀略,天機子本說此生不收徒,但是在見到她之後,破了這個例。
成了他唯一的徒弟。
沒想到那一年,母親便落入了富察府後院那夥人的圈套裡。
心裡自然是萬般後悔的。
可是世事已成定局,她唯有報了母仇,才能求得片刻心安。
男人用溫涼的手握著她的手,放在手心中揉著,如握珍寶:“你啊,就是太感性了,若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可怎麼是好?”
這個夜裡,以前在他跟前一向都是稜角銳利的女子,好像一時之間所有的稜角都被磨滅了,不似當初的意氣張揚的傅悅君。
腦袋渾渾噩噩的,想起來很多事情來。
記憶裡,傅悅君還是七八歲的模樣,頭髮已經到了腰間,坐在九脊殿上俯視而下,那一眼瞧過來,讓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他的小阿九,應當是明媚肆意張狂飛揚的,給他的小半生帶來了無數歡悅,可是現在,她的身上,就只剩下了沉寂。
讓他的心,都疼了起來。
“胡說!”傅悅君不許他說這種混賬話,紅著眼睛道:“你才不會離開我,你要是敢離開我,我就和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縱然她知道,她和他只有這一世了,但是她還是不願意承認和他沒有來世。
心裡留個念想,讓他們都能活下去。
男人眼眶微微泛紅,點了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生生世世?
他自然是想的,可是,已經沒有生生世世了。
靳霆梟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手,把她的手收得緊了一些,言辭篤定:“好好睡一覺,把煩心事都忘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傅九姑娘。”
說著,便伸出手來輕輕地撫過她的臉,冰涼的指尖舒展開來了她的眉宇:“真想回到過去,那個時候的你啊,眉目嬌俏飛揚,活得多自在啊!”
彷彿一切都還沒有變,彷彿就在昨天,他還是那個只能仰望她的少年,而她,也還是那個飛揚肆意的朝華郡主。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這就是命運,不可改變。
男人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軟聲道:“傻姑娘,我們的路還長,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我們每個人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風景,你是最彌足珍貴的。
她聽話地躺了下去,他便開始低低地哼著歌,去哄她睡覺。
低沉溫柔的曲調在這充滿血腥的長夜裡浮浮沉沉,她沉溺在他的溫柔鄉里,終於是放下了所有的不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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