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穩婆再次上前查探時，卻是低低驚呼了一聲，顫著聲音出來稟報說：“夫人胎位不順，胎兒又太大，這……夫人只怕……只怕是難產……”
轟——
驚雷劈天而下，在產房外守著的人活生生被嚇了一大跳。
難產……
這區區的兩個字，讓所有人的心中都泛起一股寒意。
而父親，更是直接踹門而入。
她想要進去，卻被祖母攔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母親虛弱的痛呼聲不斷從裡面傳來，她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門再次開啟的時候，穩婆帶來的，是母親的噩耗，那穩婆臉色蒼白，趴在地上驚慌失措地回稟：“夫人難產血崩，怕是保不住了……”
父親撕心裂肺的聲音穿透空氣襲來，她只覺得整顆心，都攪了起來，衝到了母親的床榻前。
看著母親滿臉淚水臉色如同白紙，她的心如同撕裂了一般，痛得無法呼吸：“額娘，額娘……”
父親和阿哥還有祖母的呼喚聲在耳邊迴旋著，讓原本意識不清的母親，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母親看著跪在床邊的眾人，虛弱道：“這一關，我怕是過不去了……”
“不會的額娘，您一定會沒事的，師傅很快就要來了，他一定能救您的……”她抓著額娘伸過來的手，眼淚連成了珠子往下掉。
她是多麼堅強的一個人啊，從來不肯哭的，但是現在，她心裡痛啊……
阿哥也已經泣不成聲，母親虛弱地笑了笑，看著祖母和父親顫著聲音道：“我去了之後，這兩個孩子就拜託母親和阿天了。”
祖母含淚點頭。
父親強忍著心中血氣，聲音沙啞無比：“你瞎說什麼話呢，天機子大師能通陰陽，他一定能趕來救你的，嘉文，你忘了我們當日的誓言了嗎？”
他眼底噙著淚水，若是真的可以，所有的痛所有的苦，他都願意為她一一承受。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怎麼敢忘啊……”母親笑了笑，陷入美好的回憶之中，輕輕低吟：“夫妻一體，同去同歸……”
“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是要食言了……”母親躺在那裡咳嗽了幾聲，淚水從眼角滑了下來，沒入了鬢間。
母親看著他們幾個人，挨個兒仔細叮囑，阿哥和父親個個哭成了淚人。
最後母親拉著她的手喃喃低語：“小九啊，你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額娘怎麼捨得你啊，你要好好的，要聽你阿瑪祖母還有哥哥的話，莫要讓他們操心，額娘走了……”
話語到了最後，便湮滅在空氣之中，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卻傾城無雙的女子，就此閉上了眼睛，從這世間消失。
這一刻，是子時寒衣節。
“額娘——”
“嘉文——”
耳邊迴盪著父親和阿哥還有其他人撕心裂肺的喊聲，她看著母親的手慢慢滑落，想要放聲大哭，但是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跪在那裡完全傻了。
直到師傅匆匆趕來，那鬍鬚蒼白的老人只是往裡面看了一眼，揉著她的頭髮安慰：“小九，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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