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老爺子一次次的偶遇下,塗璽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按慣例要來視察工作的老爺子卻沒來。然後第二天,他也沒來。
終於第三天,塗璽坐不住了,主動問了沈逸,老爺子是不是生病了,怎麼今天也沒有來。
沈逸一愣,然後苦笑了下,說果然血濃於水,他就知道瞞不過塗璽,她是個如此蕙質蘭心的人,一定能發現不對,所以老爺子生病這事,瞞不下去的。
塗璽站在老爺子的病床前時,望著他蒼白脆弱的臉上一道道深深的皺紋,想起沈逸說的話,心裡不免五味雜陳。
爺爺無疑是疼她的,但凡他身體好一些的時候,他總是找各種理由來公司見他。而在此之前,他已經好幾年沒有進過這棟大廈了。
等他舊疾復發住院後,第一時間聯絡到沈逸,讓他千萬不要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訴塗璽,說他不希望她擔心。
他希望他的小孫女永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他說她的前半生過得太苦了。往後的日子,他想盡可能的帶給她一些甜,一些尋常小姑娘觸手可及的甜。
這天,塗璽照例拎了點水果去看爺爺,卻在爺爺的病床前發現一個人。
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
幾乎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塗璽就有種直覺,這個人和她淵源不淺。
果不其然。
“是小璽吧,總聽你爺爺提起你,今天終於見到了。這些年苦了你們孃兒倆了,你很乖,也很懂事。嘉嘉如果知道,一定也會為你驕傲。好孩子,對不起,我是爸爸。”
男人眼眶含淚,動情地說。
是爸爸呀,塗璽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盼了二十多年,這一刻終於來了,她從此真的不是一個人了。
這段時間,徐懷瑾一直挺忙的,常常顧不上吃飯。塗璽也只是在電話裡隨口跟他提了一下爺爺的事,沒想到他很快就趕回來了。
塗璽下樓準備去醫院時,徐懷瑾就打電話過來說已經下飛機了。等她父女二人相認,抱頭痛哭後,他人已經到了病房外,靜靜等著。
給爺爺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小塊兒喂他吃了一半後,沈父沈星移就匆匆走了。
老爺子見狀,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衝塗璽慘然一笑,解釋道“丫頭,你別怪你爸。許多年前是我不好,做了錯事,把孩子們逼得太緊了。”
“所以後來把你爸找回來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整天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不願出來,更不願跟我交流。這次我病了,他能主動來看我,我已經很欣慰了,”
“所以你別怪他,他已經很努力地試著想跟你相處了。也正是因為這些年來你爸的狀態一直不太好所以,我才遲遲沒帶你去見他。希望丫頭你能諒解,不要跟爺爺生氣。”
她其實原本是有點生氣的,知曉了她的存在後,連爺爺都這麼殷勤地來看她,變著花樣的想哄她開心,只為了彌補從前沒能陪她的遺憾。
可作為自己直系親屬的爸爸卻一次也沒有來過。
沒見到他的時候,她有時會忍不住想,她的親生父親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會不會不喜歡她呀。
會不會因為討厭她這個女兒,所以才不肯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