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猶豫了一瞬，就選擇告訴塗璽。作為當年的當事人之一，她有權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更何況他們曾對彼此承諾，以後要忠於對方，要坦誠以待。
聽說母親當年的車禍可能跟李翠芬和方家門衛老王有關，塗璽還挺吃驚的。雖然老王在方承平眼皮子底下綠了他十多年，還讓他幫自己養了許多年的兒子。
這樣一個平日裡沉默寡言存在感極低的人，居然能悶聲搞大事。不僅在精明的方承平眼皮子底下藏匿了這麼久，還害了好幾個人。
塗璽第一直覺就是不太對勁。
那場車禍是有人坐牢的，不像狸貓換太子這事是家宅風波，小打小鬧。十二年前的那時候，李翠芬還沒嫁入方家，老王也只是個一窮二白的小夥子。
就算早些年混社會時認識了些人，金錢方面也還是窘迫的，應該不足以大手筆到讓別人心甘情願的毀了一生替他頂罪坐牢。
該給多少封口費，才能讓人心甘情願的頂包，而不把他這個幕後黑手供出來呀。那件事當初因為涉及本地豪門，輿論方面曾經轟轟烈烈，到最後卻不了了之。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老王一個窮小子能辦到的。事有蹊蹺，一定還有別的東西因為年代久遠沒能挖出來。
塗璽把疑問告訴徐懷瑾，對方點點頭道，他也這樣想的，所以已經讓人去查了。但因為當年那個肇事司機剛進監獄沒多久就突發腦溢血去世了，所以這事一時半會有點不好辦。
塗璽知道，這種陳年舊事，若非當事人自己有意或無意說出來，否則時間過去那麼久，很難再找出些什麼。大浪淘沙，眾口鑠金，最難揣測的就是這人心。
只是當年不論是她還是徐懷瑾，都還只是個孩子，根本沒有魄力和手段去追查這件事。等他們長大，有了能力和理由，卻早已時過境遷，很多事情都變得難上加難了。
不過已經等了十多年了，倒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現在說起母親的事，塗璽已經比以前平靜得多了，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
事情突然有了轉機，是在塗璽大一上某個平平無奇的午後。
一二年的九月份，塗璽離開家鄉十尹，帶上簡單的行囊，來到了首都乃至整個國家的最高學府，清大，成為一名大一新生。
因為命運的軌跡和上輩子完全不同了，所以邁進清大的校門時，塗璽還有些微微的感慨。這是上輩子自己夢寐以求的學府，至死都沒能實現，如今卻憑藉努力如願來了。
真好，塗璽心裡隱隱的不踏實在看到舒楓時被瞬間擴大，又很快消散。舒楓，上一世大學裡最好的朋友，他也來了清大。
高考過後，除了那次聚會，他們其實很少聯絡。倒是有個qq群，但塗璽的暑期生活被安排得滿滿的，自然沒工夫看群裡連天的喜報和晝夜不停的訊息。
暑假期間，姚遠倒是給他打過兩個電話。一個是問她想去哪個學校，問她是去清大還是p大。還遺憾的說他有道數學大題只對了一半，物理發揮得也不是很好，估計無緣跟她繼續做校友了。
塗璽說沒事，做不成校友，就去隔壁，隔壁總有還不錯的大學吧。姚遠一愣，說清大隔壁是p大，除非他復讀一年，否則估計也是不行的。
這回輪到塗璽驚訝了，復讀一年不就成我學弟了，她說。不過這種事你自己考慮，首都的好大學還是很多的。首都交通這麼方便，地鐵也通了，見個面還是不難的。
如果考慮好了，實在想再來一年，那就明年再見，倒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這裡，姚遠似乎有點難過，語氣都變黯然了許多。他說他不想再復讀了，說高三太難熬了，還是等高考成績出來再說吧，也許也沒那麼糟。
是啊，你可別自己嚇自己，成績都還沒出來呢。年級前幾實力擺在那，你不會的別人也不會，能差到哪裡去啊。塗璽趕緊安慰自己這個脆弱的同桌，雖然她也不是很會安慰人，但她還是盡力而為。
好歹也是同桌一場，他從前也幫了她許多。以前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其實他們都明白，往後再想見面，可就難了。
高中三年，同桌兩年，說起來，也就僅剩個回憶了。每個人都要學著成長，然後獨自奔赴屬於自己的未來。光明也好，黯淡也罷，有因有果，最終都得坦然接受。
第二個電話是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打來的，姚遠羨慕的恭喜她得償所願，還說自己不打算復讀了，也準備留在首都。至於具體上了哪個學校，他沒說，塗璽也沒問題，就怕勾起少年的傷心事。
在清大的校園裡見到塗璽時，舒楓卻好像並不意外。關於他這個第一的朋友的去向，即使她本人不出面，也足夠曾經的班主任和同學們把她吹爆了。
聽說姚遠明天也要來首都報道，不過在隔壁的隔壁，人大，也是座相當不錯的學校。塗璽當然聽說過人大，她由衷的替自己的同桌高興。人大是個好學校，他確實沒必要復讀了。
高三確實有點苦，即使作為一中曾經的學霸，她也這樣覺得。大學只是少男少女們走向成熟的一個臺階罷了，倒不至於沒考上心儀的大學就嗚呼哀哉的。
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深造，比如考研出國，或者畢業後直接進入社會。都說社會是個大熔爐，上班後會發現工作並不比上學容易。
只要肯努力，沒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正如前世她備受迫害抑鬱而終，這輩子卻也透過自己的努力以及四哥的幫助，最終走向這座嚮往中的大學。
四哥啊，四哥，多虧有你。
見塗璽雙眼微眯，一副走神的樣子，舒楓也忍不住唇角微彎。陽光打在女孩的臉上，為她整個人平添了幾分融融暖意。
彷彿她是三月的春光，十二月的雪，就這麼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不再像從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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