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雖然有點小遺憾，但塗璽還是痛快的答應了。他是為了她好，她知道。只是有些話思忖再三，還是不吐不快，卡在心裡實在太難受了：“你已經讓人去查了麼？”
雖然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徐懷瑾卻秒懂了：“嗯，寧為玉有這方面的熟人。”
“雖然這麼說有點難過，但塗瑜的懷疑是對的。總不能糊里糊塗的認了別人做父親後，又不明不白的連自己母親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吧。雙親知道後，一定會更難過。”塗璽斂了斂眉，小獸般受傷的表情一閃而過，卻足以令徐懷瑾痛惜不已了。
他不知道別人難不難過，反正他是很遺憾的。遺憾丫頭太小了，他至今不能有一個確切的身份正大光明的陪在她身邊。不能陪她經歷所有的一切，不能在她難受時~
“好，有結果了一定要立刻告訴我。現在我已經高考完了，馬上就成年了。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開啟天窗說亮話了，不用再瞞著我了。”塗璽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是方妍母子的，有興趣聽麼？”徐懷瑾打算換個話題，也許這幾個曾經給她穿了無數次小鞋的人的近況，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沒想到塗璽卻笑著搖搖頭道：“他們的結果我大概能猜到，做了壞事，始終是要付出代價的。要不還是先聽我說幾句不遲，關於，我的秘密？先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我們說過要對彼此坦誠以待的。”
徐懷瑾一愣，終於等到這一刻了，然而想象中的喜悅卻並沒有多濃烈。
當初從丫頭同桌姚二口中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訊息曾令他疑竇叢生。
所以他立刻就安排了人手去仔細調查過丫頭的檔案，大到她小時候上的哪所小學幼兒園，小到她從前最喜歡的老師是誰，最不喜歡的蔬菜是什麼。
因為花了大價錢，所以檔案記載得很詳細，可謂是應有盡有，事無鉅細。
他並不傻，很快就發現雖然她六歲之後，隨著母親的離世，性格變得鬱鬱寡歡，喜好也不那麼明顯了。但截止十三歲之前，她勉強也還算是個靈動的小姑娘。
是從十三歲以後，她好像被剝奪了所有的靈氣，逐漸變得膽小怕事，安靜內斂，漸漸泯然眾人。倒也不是完全靈氣盡失，高中她還是考進了本地最好的一中。
然後高一下分班那次，她也憑著自己的努力，一舉考入火箭班。只是很快，她就在一班變得普普通通，再也沒有拔尖的時候了。
這並不應該，除非她本來就在隱藏著什麼，所以成績才忽高忽低。換句話說，一切都在她可以掌控的範圍內。
這其實也挺厲害的。
檔案上只詳細記載了女孩的點點滴滴，卻沒提她為何突然收斂了鋒芒，變得內斂起來。他再次找人去調查了方家的底細，於是很快得知，原來她十三歲那年，她的弟弟上小學了，再也不是成日裡只會圍著她的養母團團轉的小寶寶了。
她的養母因此有了足夠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對付她，先是不著痕跡的逼著她做自己不愛做的事。接著，因為方父的不管不問，養母行事愈發大膽，開始明目張膽的針對起她來。
她一定是吃了足夠多的苦頭，所以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收斂起所有的鋒芒，卻去做許多不願做卻無可奈何的事。
那個時候，夾縫裡求生，她一定很難熬吧。
瞭解方家底細的第一時間，他就忍不住想要毀了它。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他原本就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只是因為那段日子和她處得久了，整個人才變得柔軟了許多。
然而思量再三，現下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那畢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儘管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願去冒這個險。萬一方家垮了，她因此有半分動容，影響到了學習呢。
高考的重要性根本不言而喻，也許對他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但只要是丫頭在意的，他都不願去冒險。她已經很難了，他不能再讓她因為他的不理智而陷入困境。
所以毀了方家這件事被他特意放在了高考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快速成長起來，爭取早日擺脫父親和大哥的掣肘。希望再次見面時，他已經無需再顧慮良多，可以以守護者的姿態在她身邊紮根，讓她可以毫無顧忌的依賴他，信任他。
他給了自己一個期限，以半年為期。趁著這次冷戰，他剛好可以抓緊時間做些什麼。等到下次見面……
他突然十分期待起下次見面，下次見面，他一定已經是自由身了。這念頭星火燎原般，勝過一切，在心間緩緩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於是，他也這樣做了。
所以，當少年挑釁的話語再次響起時，他突然就釋懷了。他輕輕笑了，然後告訴姚二，沒關係，我只需知道，自始至終，最後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我就好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多麼狂妄的自信啊。
聽到他明朗的笑聲，少年張口結舌了一瞬，最終什麼也沒說，掛了電話，落荒而逃。
從此再也沒主動聯絡過他。
他也是男人，雖然之前不通情事，但自從心裡裝了個人，有些事情其實已經無師自通了。懷著自家白菜被豬惦記的擔憂，他下意識的給寧為玉打了個電話，訴說了自己的困擾。
寧為玉說這事好辦，雙管齊下，一方面找陸子琛幫忙看著，另一方面嘛，他沒告訴他。主要是他太累了，聽他說有辦法，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聽著聽著竟睡了過去，連電話都忘了掛。
想來是那個時候寧為玉聯絡上丫頭那個女同學的吧。
他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經常不能按時吃飯，有時甚至連一天三個小時的睡眠都保證不了。天天不是飛這裡就是跑那裡，手機經常要關機。事情太多，就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但有件事他可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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