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座城市,無論它發達到何等程度,貧民窟不可或缺。
何況這個時代的魔都百廢待興,本地的窮人和湧入城裡打工的窮人,扎堆在一起,佔據了魔都城區土地面積的半壁江山。
中山路沿街的建築還好,進了小街巷,盡是連片的平民房,大雜院擠著大雜院。
繁華背後盡是無章,城市的通病。
隨便走進一個大雜院,都會覺得沒有地方下腳,堆放雜物太甚,擠兌了公共空間。
資源越少,人越自私,恨不得佔到別人家炕頭上去。
偶爾跳出一條瘦狗,會被葉修撿起一截墩布把子嚇得夾起尾巴。
總會有老人出沒,ta們面黃肌瘦,佝僂著身體,花白著頭髮,以藥度日。
“沒成想魔都還有這種鬼地方,這得住下多少窮鬼呀。”葉修鼻翼紅紅地說道。
剛才經過一個下水道井蓋,下面被髒物堵了,有汙水外溢,臭氣把葉修燻得作嘔,使勁捏了鼻子屏住呼吸。
每天大奔,下館子吃大餐跟家常飯一樣,隔三差五逛會所大寶劍,已經讓葉修從一個農村泥腿子蛻變得忘記了過去磚瓦窯搬磚的生活。
“葉部長,儘量口下留德,小心招來一頓毒打,有句話說的有道理……”經過一番訴說式的宣洩,加上葉修給予的“心理疏導”,艾米驅散胸中陰霾,把平時保持的陽光心情還原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說話帶笑。
對於陽光的女孩兒,快樂可能會暫時遲到,但不會缺席。
出來走走,艾米臉上的顏色恢復成白裡透紅與眾不同。
卡殼一下,艾米用手指頭摁著嘴唇望了眼老師的臉,馬上又說,“叫禍從口出,對對,就是禍從口出。”
好像秦著澤臉上刻著一本書似的。
有艾米教育葉修,秦著澤沒再說葉修。
三人穿過一條小衚衕,面前出現一片斷瓦殘垣,。
不能俯視,沒法估算大概面積,但,肯定不小。
忽然有人踩出磚頭翻動瓦塊碎裂的聲音,驚起一灘鷗鷺……想得美,就是一群麻雀和兩隻灰鴉,地面上有鼠子擦著鞋幫躥過。
“姐夫,這地方太破了,拍聊齋鬼片直接取實景都夠使。”葉修從地上撿起一小塊碎瓦,朝那邊槐樹上丟過去,嚇唬野鳥兒。
瓦塊削落幾片槐葉簌簌落下,在鳥兒撲稜飛逃的聲音裡,樹底下傳來一聲斥罵,“誰呀!幹他媽什麼呢!”
斷牆邊上冒出一個人腦袋,當然是用手捂住的。
葉修翻動香腸嘴,朝秦著澤和艾米聳聳肩,壓著嗓音,“怎能這麼巧?就是瞄著扔,也難說有這麼準的吧。”
比手指肚大不了多少的一個小瓦片,能量達不到要命的程度,往嚴重了說,可能在腦瓜皮上削出口子,輕則一疙瘩而已。
葉修並未覺得嚴重。
那人出來,中年模樣,尖嘴猴腮乾巴巴,像是常抽兩口那種君子。
匆匆忙忙的,紅褲腰帶頭兒耷拉在褲子前邊。
“把我砸壞了,說吧,是帶我去醫院,還是直接賠錢?”乾巴男子用雞爪子扣著腦袋頂。
不待秦著澤開口,葉修豪橫地往前一站,“你說什麼呢?什麼砸不砸的?我們是過來看地皮的,聽不懂你說啥!”
葉修想耍賴,反正你丫沒直接看見老子扔瓦,又不會有其他目擊者,死不承認,你能咋地!
“不是你們丟石頭?”乾巴男用疑惑的眼神審視,語氣明顯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