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原村井放在長條桌子上的紙條,秦著澤還真看了。
既然都給放到眼皮子底下了,看就看一眼。
想必龜原從省裡把這張條子開出來,先不說託了多少人跑了多少腿,起碼鈔票不會少掏。
秦著澤看倒是真看了,不過是往嘴裡喝著豆腐腦兒,歪著頭,非常不正經地掃了一眼。
隨著秦著澤喝豆腐腦兒的稀溜聲,龜原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情景,他眼睛裡無比期待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
眼前這位秦董似乎不認識大員條子的漢字一樣,條子對他沒起到任何作用,這讓龜原犯了尷尬癌,龜原為此刻意地歪頭瞅了瞅條子上的字,別是從皮包裡掏錯了紙吧?可是,看了以後,沒錯呀,桌子上放的,就是從李秘書.長那裡開的那封親筆信,一手行楷瀟灑飄逸,千真萬確。
為了給自己解心寬,龜原想,一定秦著澤餓壞了,眼睛雖然對著條子,實際心思全在飯上面,好好,不急,等你吃飽了就會把注意力放在大領.導的親筆信上。
吧唧吧唧,秦著澤繼續吃,吃出了聲音,吃得倍兒香,兩個油篦子和一碗豆腐腦兒吃完後,直起腰來,打了一個幸福的飽嗝,拿起桌子上的省級條子,兩手抻開平,垂著眼皮看得像讀聖旨。
一瞅秦著澤認真對待條子,龜原把胸脯子挺起來,摸著小鬍子,等著秦著澤就範,年輕人,仔細讀讀吧,就不信你不怕省裡大員,你們華囯優越的制度決定你不怕也得怕。
表情淡然地看了幾秒鐘,秦著澤開始摸大衣口袋。
摸了摸大衣右口袋,又摸了摸大衣左口袋,伸進手去,從左口袋裡掏出大中華,“老張,鬧一袋不?”隨手就把一根菸扔給了油條老張。
老張趕忙接住煙,“秦老闆,淨抽您的好煙了,謝謝噢。”說著,從灶臺裡抽出一根柴火棍子,給自己點著。
“老張,我這。”秦著澤笑著比了比手裡的煙,“把火遞我。”
油條老張舉著柴火頭兒遞過來,給秦著澤點菸。
哪知秦著澤沒有拿著菸捲去火棍上點菸,從而是桌子上拿起省級大員的條子,伸到柴火頭兒上。
呼,紙條著了。
大員條子用來點菸?
這是要造.反嗎?
龜原村井大驚失色,在他愣逼的瞬間,秦著澤已經把煙點著,並且在嘴前輕輕搖晃一下大員紙條,藉著帶起來的風,紙條燃燒更快。
秦著澤叼著菸捲眯著眼,手一鬆,紙條燃燒著飄搖落地。
哇。
龜原像個逮螞蚱的小巴狗,匍匐在雪地上,不顧是否燙手,伸出手掌把條子上的殘火拍滅,跪在地上,舉起燒得只剩一個紙邊的大員條子,他的嘴唇和手,像在比賽一樣,看哪個部位顫抖得更厲害,“你,你,你。”
人在特別著急時,越想說什麼,越是說不出。
龜原整個人哆嗦圓了。
王語柔手裡的快門沒停過,光秦著澤用大員條子點菸的鏡頭,她就連拍了五張,當然,也不會錯過龜原村井跪在秦著澤跟前的精彩瞬間。
八嘎。
松岐爆吼一聲,如同一隻瘋狗撲了上來,他要把秦著澤撕成兩半才能消解他胸中積鬱日久的怒火。
呼。
隔著長條桌子,松岐的拳頭掛著風聲,直襲秦著澤面門。
不過,松岐自以為打斷過很多人鼻樑骨的拳頭快到無人躲得開,可是,當他面對襲擊的物件是秦著澤時,他實在是太慢了。
秦著澤在松岐撲向他時,已經不動聲色地先行啟動,抬腳將擺在桌子另一邊的長條凳子蹬出去。
習練太極之人講究蓄力如張工,發勁似放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刺稜。
榆木做的長條凳子,沿著踩實的雪地滑出去,如果磕中,松岐的後半輩子,兩個波稜蓋可就要換新了。
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