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馬二來,許元景鬆開了握著趙長茹手,負手而立,又是不染塵埃的翩翩公子模樣。
趙長茹不禁竊笑。
小古板還是小古板,雖已不似從前一般,一口一個體統、禮數的,卻也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同她親密。
意識到自個兒下意識的動作,可能會讓趙長茹誤會,許元景再次將目光落回趙長茹臉上,想要洞察她的情緒。
而趙長茹卻毫不在意,同馬二說起了那雕刻師的來頭。
“就住在另一條街,是個大戶,姓錢,祖上積德,留下許多田地,幾十間鋪子,如今那錢老爺雖無一官半職,卻也能過著吃穿不愁的生活。那錢老爺最是喜愛雕刻,不但每月宴請州府有名的雕刻師傅,就連他自個兒也是雕刻的一把好手,說是能在核桃上雕刻山水田園呢!極為厲害!”
趙長茹聞言,大喜。
她尋雕刻師傅,並不為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精絕雕工,而是求其手足夠的穩,畢竟眼下還不能造出精密的加工儀器,鏡片的精度全靠師傅的手工,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自然是手上功夫越好的雕刻師傅,越能將她從夏家請來的這塊水玉磨得越好。
馬二又道:“可那錢老爺是不接活的。錢家不缺銀錢,錢老爺從不替人雕刻,自個兒雕出些玩意兒,請人觀看,有人想要高價購買,他也不肯割愛。”
趙長茹道:“錢若行不通,那便請人說情好了。”
向來不看重錢財的人,多是更在乎人情。
馬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夏家得知那李大寶從中搗鬼,拿捏住了整個州府的雕刻師傅,想要逼夏家同他服軟,便已讓人找著了錢老爺的摯友,讓其旁敲側擊勸說錢老爺打破規矩,替咱們費這一回功夫,但去的那些人全被錢老爺給回絕了。錢老爺還說,若有人再要這般強逼於他,便要與那人斷交。”
馬二歇了口氣,又道:“錢老爺為人寬厚,錢家又家財萬貫,那些人不願意為這一樁事同錢老爺鬧翻,便也只能推卻了夏家的請託。”
趙長茹皺了皺眉頭,讓馬二帶路,要親自去見錢老爺。
“這些日子,那錢老爺被煩透了,不肯見生客的。”
馬二在前引路,不時回過頭來同趙長茹說話。
許元景隨在趙長茹身側,一言不發,卻好似思索著什麼。
“這城中有幾個大富的錢家?”
他雖只偶爾得齊墨邀請,才得以參加州府文人舉辦的集會,卻在其上獲悉不少州府中的勢力訊息。他曾聽過一個錢家,倒也不確定是否就是馬二口中所說的這戶。
馬二停下腳來,“府城中錢姓的人家不多,若是說能稱得上大富的,也只有這錢老爺一家了。”
許元景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錢家可是還有個待字閨中的小姐?”
馬二聞言,縮了縮脖子,看向趙長茹,嘻嘻地笑,並不答話。
在姑奶奶面前,同許秀才談論別家的姑娘,不太好吧。
趙長茹眉梢輕挑,看向身旁的許元景。
她知他不是心血來潮要向馬二探聽錢家小姐,既然有此一問,定然是別有用意,便催促馬二道:“有還是沒有?”
馬二見趙長茹也問,不敢再藏著掖著,連忙點頭應道:“有的,有的……”
他話音未落,被人撞了一下,“哎喲”一聲,轉身去罵那人,“走路不長眼的!”
那人醉醺醺的,站也站不穩,任馬二罵他,好似聽不見一般,一旁竄出另一人,忙將那醉酒的男子扶住,向趙長茹等人賠禮致歉。
“錢……錢……”
那醉酒的男子,滿面潮紅,嘴裡嘟嘟囔囔著。
馬二嗤笑一聲,“醉成這般模樣,還想著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