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寶則憂心忡忡地靠著伏案。
秘殺御史的罪名怕是難免落在他頭上,那何主簿讓他做的事,也不知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他總得自個兒留一手,留一手……
李大寶沉思著,算計著自個兒的後路,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嚷,不合時宜地傳來,攪得他原本就亂如麻的心緒更是一團亂。
“夫人!夫人!老爺交代了,不讓人打擾,夫人還是……”
下人勸著李大寶的妻子李夫人。
可李夫人才不管這麼多,將下人蠻橫地推開,氣勢洶洶地往裡闖。
“李大寶!你給我滾出來!”
那下人還要攔,被人一把拉到一邊去。
“新來的,你不要命了!”
這府中也只有新來的愣頭青會以為,當家做主的是李大寶,畢竟李大寶是州府之首,但其實李大寶素來最怕的就是李夫人,不為別的,當年李大寶還是一介窮書生,若非岳家夏家將掌上明珠嫁給他,並極力砸錢幫他在官場上站穩頭腳,他一個出身貧寒之地的窮書生,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當上管轄一方的州府長官的。
也是這個原由,李大寶在李夫人面前,從來都是矮半截的。他方才就在想出路,豈會算漏了自個兒的岳家,料想往後不濟之時,還得靠夏家幫襯,他連忙迎出房外,還沒張口說半句好話,便被李夫人甩了一個巴掌。
“李大寶你膽兒變肥了!”李夫人眉毛豎起,將李大寶狠狠瞪著,揚手便要再給他一個巴掌。
李大寶將李夫人的手捉住,為討好竟給了自個兒一巴掌,“夫人莫氣,當心傷了手。”
李夫人一把將他甩開,氣也消了大半,但今日之事,可不是李大寶撒撒嬌就能蓋過去的。
“你安的什麼心?竟敢派兵給庭軒,庭軒還是個孩子,你就讓他帶兵上山剿匪,庭軒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是要叫我夏家絕後啊!李大寶,我夏家可待你不薄,哥哥嫂嫂哪裡對不住你?庭軒是他們唯一的兒,他的安危於我夏家是何等的大事,你就這般任由庭軒那孩子胡來?庭軒年少輕狂不懂事,你也不懂?你怕是想著我夏家絕了後,好霸佔我夏家的家產!”
雖然夫妻多年,但她始終將自個兒視為夏家人,對丈夫李大寶也多有防備。這些話雖是她一時氣惱之言,卻不是新近才有的想法。
李夫人越說越是氣,方才消下去的火,燒得更旺了些。
平日她便強勢慣了,此時又正在氣頭上,出言更是無所顧及,將李大寶罵得狗血淋頭還不算,將那背信棄義、包藏禍心的帽子,硬生生地扣在李大寶頭上。
李大寶心虛地一抖手。
他從前倒真是沒有想過對夏家下手的,他對頑劣的夏庭軒所表示的喜愛,雖然大半是礙於李夫人的面子裝出來的,但也還顧念著夏家昔日的恩情,沒想過真的害了夏庭軒。
可他現在也是身不由己,上邊交代了要夏庭軒帶兵剿匪,他也只能聽命行事。
“夫人放心,庭軒帶了五百人,全是州府培養的精兵,足以護衛庭軒周全,此次去那黑虎山,名為剿匪,實則只是走個過場,庭軒如今也大了,我想著在州府駐軍中,給他安個職,這回去那黑虎山走一遭,逮幾個跳腳的小匪,也算庭軒立了功,往後才好在軍中站穩頭腳。”
李夫人聞言遲疑了,“真的?”
李大寶再三保證,絕不會讓人傷了夏庭軒半根毫毛,這才讓李夫人消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