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簿這是要趕鴨子上架,道德綁架呀!
趙長茹現下算是明白了,這些突如其來的難民,八成是何主簿搞的鬼。
“這雷風公子敗了好名聲,趙掌櫃可不能也給敗了,做好人便要做到底,若是做不到底,起初便莫要做的好!”
何主簿在一旁奚落著。
趙長茹冷眼看著他,“何管家用不著給我戴高帽,行善積德是好事,但凡一個人有良心,有人性,便不會對他人所受的苦難無動於衷,只可惜何管家沒有,才會眼見著這些可憐的難民,還能諷刺挖苦於我。”
何主簿不屑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這尊菩薩,到底是金身,還是泥身!”
他微側過頭,打了個手勢,遣了個家僕,去到城門處,與那守城的將領耳語幾句,再交託了一隻滿滿當當的荷包。
須臾,那守城的竟然下令將城門開啟。
難民頓時魚貫而入,足足有數百人,老的,小的,都帶著一臉怒氣。
說是來逃難的,更像是來討賬的。
“讓那姓雷的禍害,給老子滾出來!”
只聽有人怒氣衝衝地大喊,其餘眾人皆叫嚷著要見雷風公子。趙長茹心一沉,瞥一眼一旁的主簿,見他面露看好戲的神色,暗自咬牙。
所幸,她先前已吩咐馬二備好糧米,便是想著應對不時之需,眼下的情形雖超出她的預料,但也還不至於無計可施,只能任這何主簿嘲諷挖苦。
“哦!對了,趙掌櫃還不知的吧?這九陽縣城的糧米……”
何主簿拍了拍額頭,佯裝恍然想起的樣子,幸災樂禍地笑道:“黃老爺全給買了。”
黃財源買米自然不是為了接濟難民的,不過是在何主簿的鼓動之下,動了囤積糧米,坐地起價的壞心。
趙長茹聞言眯起眼來,看著何主簿,分辨他話中的真假。
黃財源向來吝嗇,將自家的銀錢,看得比命還重要,雖然可以趁天災大賺一筆,但國朝近年皆是大豐年,各地的糧倉屯米不在少數,只要朝廷下令放糧賑災,米價定也無法高漲,黃財源屯再多的糧米,也休想賣出高價來,且那糧米存放也是大問題,稍有不慎不但惹了蟲蛀,鼠食,發黴受潮也是可能的,最後不但沒能趁天災賺筆黑心錢,反倒要貼些家底進去也說不準。
這樣的買賣,向來精明的黃財源怎會肯的?
“不信?”何主簿摸了摸嘴角的奸詐的八字鬍,努努嘴,“尋你那走狗馬二來,一問便知。”
趙長茹朝他努嘴的方向看去,心頭不由得一沉。
馬二急匆匆而來,印證了何主簿之言。
這九陽縣的糧米果真是全進了黃家的糧倉。
馬二還帶來一個訊息。
原來黃財源鋌而走險買入九陽縣城中所有糧米,不光是他自個兒心黑想大賺一筆,還有那不管事的老縣令在背後撐腰。
朝廷發的賑災糧,必定由縣衙分發。只要老縣令咬死未有賑災糧下放,管他是自個兒昧了賑災糧,還是巴結媚上做人情,受災的百姓是一丁點也領不著的,屆時也只能拿銀錢找黃家買米。這米價高低便全憑黃財源說了算。老縣令也能從中分得一杯羹。
難民們沒了守衛的阻攔,頓時魚湧而入,嚇得城中之人遁走逃散,唯恐當了冤大頭讓人給搶了。
趙長茹立在原地,巋然不動,靜靜看著漸漸逼近的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