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義不為所動,只仍舊冷硬道:“有勞。”
那端坐著的五六名侍衛,立時起身持刀肅立一片。其中走出兩人,要“送”薛大夫回醫館。
薛大夫連忙推說不用,仍舊連人帶藥箱的落入那倆人手中。
讓那倆人一左一右架住薛大夫的兩條老胳膊,要將他帶出客棧送回醫館。
薛大夫害怕極了。
這哪裡是要送他回醫館去,這怕是要送他上西天呀!
趙長茹匆匆與客棧小二交待一聲,說那壓貨之事明日再行商談,便領著馬二追出客棧而去。
客棧小二還沒反應過來,便已不見了趙長茹的身影,輕聲幽嘆一口氣,扭頭回望之時,正見著立在二樓,面無表情的魏長義,嚇得出了一身寒粟。
魏長義望著客棧門前。
高深莫測的眸子,閃過些許猜疑,一瞬之間,如投進深潭中的石子,霎時間便沒了蹤影,就連那撩起的漣漪也消散得極快,不多時已幾不可見。
另剩下的四名侍衛,抱拳垂頭請示魏長義,是否要跟上去檢視情況。
半晌,未等著魏長義下令,便狐疑地抬眼看去。
見魏長義若有所思地望著客棧門前,皆疑惑不解地扭頭瞥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主子這是何意?
他四人中的一個,正要開口詢問。
魏長義撣手示意,讓他四人退下。
四人面面相覷,仍舊作抱拳請命之態。
“主子,那婦人,怕是不簡單,她雖自稱為尋那薛大夫,醫治面上所受之傷而來,卻不知那面具之下,是否真如她所言一般,有那需得大夫醫治的傷。”
魏長義聞言眸光一閃。
有沒有?
他薄唇微勾一瞬。
“若是臉上有傷需得醫治,怎會來找治腿疾的大夫?”
客棧小二聽不下去了,硬著頭皮開口解釋道:“薛大夫雖以醫治腿病見長,治皮肉傷的功夫卻也不輸別的大夫,特別是在那生肌除疤之術上,可以說,咱九陽縣十數大夫無人有薛大夫那般的本事,但因薛大夫收的診費也是咱縣上最貴的,所以少有人在薛大夫處醫治外傷。這腿上、胳膊上的皮肉傷,即便是治好了留有些許傷疤,也並不礙啥大不了的事,可那臉上若是留了疤,可一輩子難抬頭做人,更何況那疤還生在婦人面上!定然是萬萬不可輕視疏忽的,所以那夫人才會這般,著急忙慌地奔來客棧,尋薛大夫替自個兒醫治。”
客棧小二越說越是憤慨。
方才那位夫人是多好的人呀,為自家一時失禮的小奴,竟拿出九文錢來,與他賠禮道歉。且對那不知禮的小奴,雖是管教嚴厲卻並不刻薄,教了那小奴一番規矩之後,也寬厚地拿水給那小奴解渴。
如此明事理,講情義的好人,竟要遭受此般不明不白的懷疑,他實在是片刻也聽不下去。
客棧小二一吐為快地把話說完,抬眼對上魏長義冷硬的面容時,立時便不由得升起一陣後怕。
他倒是一順溜說得滿心爽快,可若是惹怒了這些個閻王鬼煞,可咋辦?
魏長義仍舊面無表情,不喜不怒。
客棧小二害怕地嚥了咽口水。
先前那出言質疑的侍衛,抬眼看一眼魏長義,轉而看向客棧小二。
客棧小二嚇得一個哆嗦。
那侍衛逼問道:“你可知那婦人方才是在作偽假啼?”
客棧小二一愣,顧不得害怕,嗆聲辯駁道:“胡說!”
那侍衛並不惱怒,同魏長義一般模樣,滿面冷硬之色,不近半分人情,直言道:“那婦人教訓小奴之時,出招之速追風逐影快如閃電,與你商談之初氣定神閒乾坤在握,見你有所猶豫之時,便又霎時間泣涕漣漣只為引你同情。如此,你還覺著那婦人並非假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