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響亮的狗叫聲中,趙長茹離了雲陽村,一路馬不停蹄地趕進縣城。
縣城中,所有的住宅皆由磚塊疊砌而成,比村裡的土房子抗震能力好,所以,趙長茹一眼望去,見著城中屋舍盡數挺立著,並無垮了或是塌了的。只有幾家店鋪沒掛穩的匾額、招牌歪著掉著,店鋪的掌櫃招呼著小工正往上重新掛呢。
小工掛得不如掌櫃心意,便得挨那掌櫃一頓好罵。
街道上,各處都是圍聚在一起,唾沫橫飛、手舞足蹈地,談論昨晚地動之事的人。
縣城的街道並不十分寬闊。
未免馬兒驚著路上扎堆的人,趙長茹翻身下馬,將馬牽去驢馬房停放好,才繞去同仁堂尋薛大夫。
“薛大夫不在。”
掃地的藥童支著掃帚,沒精打采地唉聲嘆氣。
“那別的……”大夫呢?
不等趙長茹問完,那小藥童打了個哈欠,便截過了她的話:“別的大夫,出診的出診,休診的休診,眼下,這同仁堂就我一人,哦,不,算上夫人你,就咱倆人。”
小藥童抬起手兒來,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夫人,若是有現成的方子,也是能抓藥的。”
趙長茹眉心緊皺,朝那小藥童搖了搖頭,表示自個兒並無方子。
讓小秀才給料中了,現下要請著大夫,去往雲陽村出診,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友,可否一問,薛大夫不在醫館,是去了何處?”
這腿病還得找治腿的大夫,而這九陽縣城之中,治腿病治得最好的便是薛大夫。
趙長茹執著於尋薛大夫出診,不光是為給何九貫治那膝頭上磕出的大包,還為請薛大夫給許母的腿複診。
總歸將人都請去了,治一人是治,治倆人也是治,能省下一趟車馬費,只結算兩人的診費,何樂而不為呢?
小藥童支著掃帚,歪著腦袋想了想,“許是……許是去了客棧。”
九陽縣城中只有一家客棧。
趙長茹道了聲謝,便出了同仁堂,折去客棧尋人。
半道,讓馬二給截住了去路,“姑奶奶!”
趙長茹臉上雖帶著沒了五彩的木面具,身上卻穿的是一襲女子的衣衫襦裙,挽著的發也是婦人模樣。
馬二當乞丐時練出的好眼力,此時正派上了用場。
他只一眼便將趙長茹認出,迎上前來將趙長茹攔住。
趙長茹望一眼近在咫尺的客棧,才扭過頭來看向馬二,問道:“啥事?”
馬二四下望了望,“這裡說話不方便。”
趙長茹隔著面具皺起眉頭,隨馬二一道走進一旁的小巷之中。
馬二扒著巷口張望,確定近處無人之後,才轉向趙長茹,語氣急切道:“姑奶奶,出事了——”
……
趙長茹走出小巷,目光掃過街道上三五成群,圍聚在一起談論的眾人,霎時間,心情十分複雜。
“姑奶奶,您且當心些,莫要叫人認出來。”
趙長茹回過身,出言叮囑道:“我方才交待的事,快些去,莫要耽擱了。那告示貼好之後,尋倆能認字的,守那告示欄旁,若有不識字的人,圍上前來看熱鬧,便讓那會識字的,把那告示上所言,讀來給人聽一聽。”
現今沒那電大喇叭可以用來廣播,縣城中半數以上的人,又都是文盲不識字,便只能這般一條龍服務了。
告示張出來不能白張啊,一張紙一斤米呢!
馬二點頭哈腰道:“姑奶奶,您放心,這事準給您辦妥。”
趙長茹這才往客棧而去。
客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