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雲陽村,淪陷在一陣叫罵聲中。
今日,許元景又該上縣城交活兒,將抄好的書冊送去雲松堂。
趙長茹不忘叫上高蓮花一道。
不得不說劉壯是個十足可靠的,因著鬧了吳二狗那事,劉壯自認是自個兒的倏忽,所以昨兒將高蓮花送回雲陽村不多時便又趕回了縣城去給品味軒守夜。
許元景借了推車,牽驢載著趙長茹與高蓮花二人,正要往村口而去。
便聽得有人罵道:“喪天良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哎喲!老孃就三隻雞,就讓你偷了兩隻!你是要逼死老孃哇!”
“你家好歹還剩一隻,我家就一隻雞!還讓那畜生給偷了去!我才是不活了!”
原來,昨晚好幾戶人家的雞遭黑手被偷了,是誰偷的大傢伙卻不知,只得指著天罵著地。
有人猜測道:“會不會是黑虎山的土匪幹的?”
立馬便有人否定他的猜測:“那是土匪!只會是搶,哪會來偷?”
丟了雞的幾戶人家,氣得拍腿跺腳:“那是哪個砍腦殼的畜生乾的嘛!”
眾人一番討論無果,只得靠著謾罵洩憤,因著不知該罵誰,便扯著嗓子賣力罵,管他是誰偷的雞,只要罵的聲兒夠大,那偷雞的賊娃也能聽著,誰心裡有鬼誰便自覺捱罵。
趙長茹看向身邊的高蓮花,問道:“蓮花嫂子,你家的雞可有丟了的?”
高蓮花臉兒一紅,“咱家哪還有雞——”
趙長茹猛然想起,前幾日劉壯見天送來的雞湯。
原來,那幾日高蓮花來月事,劉壯見她身子虛,便一日一隻雞地供著,又念著倆人一起上品味軒幫工,再無暇顧看,便把家裡的雞全給殺了。
自家沒養雞,高蓮花家也無雞可偷,三人便將此事擱在一邊,緊著日頭趕到縣城。
許元景去了雲松堂。
趙長茹與高蓮花一道去了品味軒。
何嫂子與李嫂子,比趙長茹二人早一步到,是來送食材的。
“長茹,你這酒樓還不算差!”
何嫂子仰著頭,在品味軒裡轉了一圈。
李嫂子剜她一眼,“這還只是不算差,你有見著更氣派的?”
何嫂子爽朗大笑,揶揄道:“趙掌櫃——趙長茹,沒看出來呀!你還挺有本事的!這酒樓辦得像模像樣的嘛!”
趙長茹瞥一眼一旁尷尬的向掌櫃。
這品味軒畢竟是向掌櫃的心血,是向掌櫃當自個兒孩子似看待的,她雖出了銀子出了點子,卻遠不及向掌櫃上心,現今品味軒得以重新開張,向掌櫃也沒少遭罪,哪能她一人把功勞全佔了。
趙長茹笑道,“哪是我有本事,你還不知我有幾斤幾兩,這酒樓辦得好,全仗著咱向掌櫃呢!”
讓趙長茹這樣一誇,向掌櫃登時紅了臉兒,連忙要將功勞退還給趙長茹。
他自個兒出了多少力,他自個兒有數,若不是有趙長茹幫襯著,這品味軒哪會有重新開張的機會。
何嫂子又是一陣爽朗的笑,“向掌櫃你就別謙虛了,咱還不知趙長茹是個啥樣的,她能做成啥事呀!還不是都由向掌櫃你操持著!”
向掌櫃聽得喜笑顏開,心潮澎湃,捏著拳頭,渾身充滿了幹勁。
趙長茹見狀滿意一笑。
誰的功勞大,趙長茹不在乎,能激勵向掌櫃,讓其對品味軒更上心,她便也能有更多銀子可賺。
何嫂子與李嫂子要去逛市集,問趙長茹要不要一道,趙長茹沒去,而是化作雷風公子去與馬二碰頭。
幽靜的小巷子深處,便是畢生的老母養病的地方。
馬二同畢生也住在裡面。
但此時畢生不在。
因著酒樓午後開張,畢生便趁著早市,又上街擺攤去了,念著早日能將欠趙長茹的銀子給還上。
雖然趙長茹說銀子是給他不能為母侍疾的補償,但畢生不是傻的,知曉那番說辭,不過是趙長茹給他留下的一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