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徵和徐家的小子到了梁老師家那邊,蔣徵之前其實都沒有來過班主任家裡,至於狄大人的家,就在學校裡面過一次,而這個補習班的班主任蔣徵確實沒有來過。
梁老師家住的房子是租來的,其實梁老師並不是本地人,當老師的和當幹部的是一個性質,哪裡需要就調到哪裡,配上那句:
“我是革命的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很是應景!
梁老師家住在學校下去50左右的地方,正在這大路的邊上,旁邊都是鋪子,只有梁老師家租了別人的門臉來住。也就比較好認一些,不過蔣徵沒有來過自然是不清楚的,哪怕偶爾從這裡路過,也不會知道自己班主任家就住在這裡。
大早上的,梁老師起來得挺早,似乎知道這兩個小子要過來一樣,在門口和鄰居坐著聊天。
蔣徵其實不知道要怎麼開這個口,畢竟開口借錢,蔣徵還是頭一次。見著兩個傢伙過來了,梁老師就笑著招呼
“來了哈,來這邊坐。”
雖然說是租了門臉來住,其實屋子裡面什麼都沒有,簡單的一個電飯鍋,一個電磁爐,一張床帶上一輛摩托車,就是梁老師的全部家當了。床邊上有簾子,不過這會卻是拉開的,婦女抱著孩子,在床邊坐著。
貴州的早上,尤其是這個季節裡面,通常都是霧色茫茫的一片,站在大街上,隔得遠遠的看去,都能看出一股子“這些村子生活在雲裡”的感覺出來。
興義市的城裡就基本看不到這種霧色,大致還是被汽車的硝煙給消滅了,只有在靠近郊區的地方才能夠看到這樣的景色。
一個老師兩個學生,加上一個魯鎮的本地人,坐在路邊的人行道上,若是隔得遠了還會霧迷濛雙眼,看不清楚這裡是不是坐著人。
這邊一坐下來,梁老師就開口問道:
“蔣徵如何嘛,準備去讀那點了!”
似乎是看出來了蔣徵的侷促不安,當老師的就主動問話。
蔣徵是懷著目的來的,聽見老師關心自己的話,卻不知道把手在哪裡比較合適,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蔣徵,眉毛的一舉一動都被梁老師看到了眼裡。
見蔣徵不說話,梁老師就主動問道:
“咋個了嘛,是找不到學校,還是啷個回事嘛!”
蔣徵還是不怎麼說話,自己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
其實昨天從城裡到家之後蔣奶奶就問蔣徵上哪去了,明顯蔣爺爺並沒有告訴蔣奶奶孫子去那了。或許是覺得蔣徵也不會去那,反正是畢業了,除開出去玩也不會有其他事情。就沒有想過蔣徵會去看學校之類的事情,顯然蔣徵的行為跳出了預料之外,小看了這個小子想要上學的心。
等蔣徵到家之後,蔣奶奶自然是會問一下自己孫子去那了,心裡還懷著只要好好的去玩,不做什麼偷奸耍滑的事情就可以了,沒有抱著太多的指望。
可是蔣徵說自己去城裡看學校之後蔣奶奶臉色就變了變說道:
“看學校!你考起廊子學校了?嗯!我是給你講哈,屋頭是沒得錢給那個讀書的,你二耶這種整,你爹也不成器,拿廊子供你讀書啊!你小媽也懷起的,跟到起就要生了,你讀書,那個拿錢給你讀!.......”
聲音很大,語氣很重,蔣徵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家裡不會拿錢出來,但是也沒有想到突然喧天蓋地的過來之後還是讓人受不了,蔣徵不說話,也不知道怎麼辦,難道自己就活該活成他們的樣子?被逼著不讀,才算讓他們滿意,自己戶口也被弄成了城市戶口,繼承家產?這就是一個笑話,城市戶口不能擁有自留地的。
蔣徵第一次被說得這麼絕望,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眼看報名都是提前的,就幾天的時間,自己沒有時間去上班,哪裡拿到這600塊錢去上學.......
晚上蔣徵躲在被窩裡,根本就不敢哭出來,蔣爺爺就睡在旁邊。一個人偷著抹眼淚,小聲的嗚咽。直到第二天一早被徐家的小子叫醒,這才出來得到了可以找梁老師借錢的訊息,至於怎麼還,蔣徵還沒有想過,只想著先上學。自己不能夠繼續在這個家裡,然後迴圈下去。
梁老師問了兩遍,蔣徵都扭捏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這一刻蔣徵突然沒有那麼抱怨當初沒有填興義中學的事情了,畢竟考上了家裡也不會拿錢,和考不上區別不大。
徐家小子多少知道蔣徵的家底,畢竟是從小學五年級就一起讀上來的,平日裡的蔣徵都比較開朗,今天完全是因為情況特殊,既然是自己帶著人來的,徐家小子也就覺得自己應該擔起這份責任來,說什麼也不忍心看著自己同伴就這麼不讀了。
徐家小子想著就說道:
“梁老師是這種的,他準備去讀六中了,那邊要600塊錢的報名費,他也沒得錢的!”
“哦!讀六中,哎!當時你報興義中學還好了!”
“報廊子鬼哦,他爹都不管他們,講說是還找個小老婆!興義中學一樣的沒得錢去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