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別墅內一片燈火通明。
霍北申吃過晚飯,如常回到書房處理公司的事情。自從霍懷禎出事,一時間集團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他負責。
霍濤年紀大了,再加上痛失愛子,這些日子身體不太好,很少在公司露面。因為他目前的放權,霍北申才能全權處理。
扣扣——
傭人敲了敲書房門,得到男人的同意後才進來,“二少爺,這是老爺吩咐廚房燉的補品。老爺說二少爺工作太辛苦,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放下吧。”霍北申低著頭,依舊翻看手中的檔案。傭人沒敢多說,將燉品放下後便離開。
不多時候,霍北申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抬起頭。他開啟燉盅的白瓷蓋,看眼裡面的燉品,情不自禁冷笑聲。
看起來,霍濤倒是很識時務。如今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指望不上了,這麼快就改由討好他了嗎?可惜啊,晚了點!
後院湖邊,晚間尤其靜謐。泛著月光的湖面,幽靜安然,彷彿只要站在這裡,整個人都能平靜下來。
吧嗒。
打火機幽藍色的火光閃過,映襯出一張俊美的面容。霍北申單手插兜,站在湖邊,手中夾著一根點燃的香菸。
湖邊空曠,霍北申仰起頭,望著掛在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心思微動。當年家裡出事,父親身亡,母親瘋了,那時候年幼的他在福利院內被霍濤一眼看中,帶回南城。
原本以為,這是他人生的轉折,可從踏入這裡開始,霍北申才知道,這確實是他人生的轉折,只可惜是更悲慘的轉折。
霍懷禎自幼體弱多病,為了給兒子消災擋難,霍濤才會從福利院領回一個孩子。寒冬三月,徹骨的冷水澆上頭頂,當晚霍北申就發燒了。可奇怪的是,他發燒的第二天,霍懷禎卻退了燒。
一連幾天,沒有人給霍北申吃過一粒藥,他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小房間,直到發燒四十度,燒成肺炎,才被傭人發現。
那年,他才八歲。
從那以後,胡春茹似乎找到保護兒子的護身符。但凡霍懷禎哪裡不舒服,霍北申就要遭受同樣的遭遇,沒有藥,沒有治療,他只能硬生生的挺過去。
每次霍懷禎哪裡受傷或者生病,胡春茹總要把他打的遍體鱗傷。慢慢的,他學會用最優秀的成績,來討霍濤的歡心,然後才能換來短暫的太平日子。
眼前的這棟房子,對於霍北申來說,並不是遮風擋雨的溫暖,而是無窮無盡備受折磨的地獄。可如果離開這地獄,他又能去哪裡呢?
世人的冷漠與無情,霍北申早早便已嚐盡。這些年每當他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想起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想起還被關在瘋人院中的親生母親。所以,無論多麼辛苦,無論多麼折磨,他都要活下去,必須好好活下去。
他還要給爸爸報仇,他還要把媽媽接出來團聚。
男人眯了眯眼,回想起那些往事,眼底的神色禁不住又冷幾分。他深吸口香菸,望著緩緩吐出的白色菸圈,一抬眼,恰好看到對面那扇亮著燈的窗戶。
玻璃窗前,袁悅坐在沙發裡,正在低頭看書。她喜歡看小說的愛好,真是多年未變。如同她喜歡霍懷禎,也從來都沒變過。
呵。
霍北申低低輕笑聲,轉瞬掐滅手中的香菸。他斂下眉,沿著湖邊的小路,漸漸走回主樓,卻不想遇見袁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