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七月,依舊驕陽似火。
一家金碧輝煌的澡堂大廳中,一個月下來,臉色早已曬的黑黝黝的甘韜,舔著乾澀的嘴唇,問跟前的導演:“真得全脫?”
王帥摘掉眼鏡,用臂膀擦掉臉上豆大的汗珠,衝著他沒好氣道:“你洗澡不脫衣服?”
他很想反駁一句,我沒進過澡堂,上回在這麼多人面前脫的赤條條,還是讀初中和兒時玩伴一起暢遊灌溉渠的時候。
可一想到身份,職業操守,他就洩了氣。
可他孃的,職業操守就得光著屁股拍戲?
要是強姦戲,還得真強暴女演員?
激情戲,就得來段真槍實幹?
要真是這樣,他還得感謝一回婁葉,上回《蘇州河》中的那場激情戲,婁葉給他留了條內褲。
內心腹誹一句,“操蛋的藝術獻身”可該脫的還得脫。
天大地大,導演最大。
澡堂大廳,小貴走到櫃檯前,望著黑色制服的澡堂工作人員道:“我是速遞公司的,是徐先生讓我來的。”
工作人員翻看完手裡的記錄,急忙提醒他:“徐先生在裡面等你。”
“先生請脫鞋。”
他懵懂的將無襪的雙腳,從力士鞋裡抽出。
“請脫衣。”
在男賓的幫助下,他脫掉身上的工作服,露出赤條條的後背。
黑黝,勻稱的後背,將甘韜白翹的屁股映襯的異常白皙。
拘謹的小貴望著澡堂中的茭白瓷磚、顏色鮮豔的翠綠色衣櫃、吊掛的碩大吊燈、龍頭狀噴射出的池水。
使得龜縮水池角落的他,好奇而又戰戰兢兢,這裡彷彿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你他麼誰啊,什麼速遞,我沒叫過。”
專供客人休息的大廳中,正讓人敲打著的徐先生否認叫了速遞。
裹著浴袍,站在一旁的小貴,神色焦急的再三提醒道:“我們是速達快遞。”
“你他麼認錯人了,趕緊走,我等的人不是你。”
特寫鏡頭在甘韜低眉順眼的臉上停留一秒,一旁的王帥道:“停,這條就這樣。”
一上午拍了兩條,速度算是不錯,導演看樣子還算滿意。
今天都是他的單人鏡頭,王帥瞅著換衣服的他,打著商量道:“外面一條拍完,在吃飯?”
他擦了擦溼漉漉的短髮:“行啊,我沒問題。”
就算有問題,也得沒問題,就像那句小品臺詞,“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澡堂大廳的櫃檯上,那個好看的收費員嚷嚷道:“你洗澡就得給錢。”
小貴拿出包裡的速遞單子,極力爭辯道:“我沒錢,我是來找人的,是你們讓我脫鞋,讓我脫衣服,又領著我進澡堂。”
收費員不依不饒:“就算這樣,你也得給錢。”
小貴埋頭,一聲不吭,然後手疾眼快的一拉包,耷拉著腳上的力士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