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一肚子的氣恨,正沒處說,可見了石浩這般憔悴面『色』,只得不勝嗟嘆道:“ 得意盡誇今日,回頭卻認前生,行得止,不盡止,行得善,不盡善,何苦來哉?你枉自天大的聰明,卻想不明白其間事情,江湖爾虞我詐,水深似海,豈是你這一個『毛』頭小子胡『亂』闖『蕩』的?”
石浩拜道:“弟子分若不依師父所言,眼下事到彼處,悔之晚矣!”
師父嘆道:“雖晚,也不晚,幸好為師放心不下你這個年少輕狂的,暗暗裡跟在你後頭一些時日,才不至讓你掉進了最深淵裡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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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浩道:“師父一直在跟著我?”
師父道:“可不是?不然你還能活到今天?起來罷,話頭其長,為師這裡查探出了一些緣頭,細訴與你,好叫你能夠亡羊補牢。”
石浩拜一聲謝,起身細細聆聽,師父與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話了一番,然後又囑咐石浩幾句事宜,說猶未絕,飄然出門,其去如風,須臾不見了
轟隆一聲雷響,將石浩的思緒拉回現實,他仍舊在怔怔看著那扇斷牆,口中卻是冷冷地道:“既然來了,便現身罷。”
話落,一道白『色』的身影飄然落在他的對面不遠處。
那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相貌英俊,風流倜儻,手執一把白紙扇,時時散發出自信的微笑,讓人看不出他的深淺。
此刻,中年並不說話,只笑『吟』『吟』地看著石浩,像是在欣賞一個絕頂天才,又像是在譏諷對方不自量力。
石浩淡淡的道:“你就是城謹?”
城謹道:“正是。”
石浩道:“是你屠了花家滿門?”
城謹道:“是,也不是。”
石浩道:“何出此言?”
城謹道:“花家還剩一個花倩兒。”
石浩沉『吟』片刻,道:“為何這麼做?”
城謹道:“為了‘花家劍譜’,還有你手上那把‘黑花劫劍’,當然,最終還是為了成就‘天下第一’。”
石浩道:“你要劍譜,只消將花老爺子打敗,『逼』迫他交出來便是,你要黑花劫劍,也可以找我一戰,敗我便可得劍,何故只為這些,便要斬人滿門?”
城謹道:“一來為了立威,二來為了確保寶物盡皆落入我手。”
石浩道:“你在為你的懦弱找藉口。”
城謹道:“懦弱?我拼的是智慧,你且聽聽,第一,我只有七成把握戰勝花老爺子,還存有三成的風險,退一步來說,即便是我戰勝了花老爺子,但以他頑如磐石的『性』子,定然死也不會將花家劍譜交出來。第二,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戰勝你,風險更大,倒不如讓你替我暫且保管黑花劫劍,反正遲早你會自動將劍送上門的,何樂而不為?”
石浩道:“你殺『性』太重,殘害無辜『性』命太多,擔不起‘天下第一’的名頭,更加不配活著。”
城謹冷言道:“成王敗寇而已,何須較真?”
石浩道:“拔劍吧。”
城謹卻是聞而不聽,只搖著扇子冷笑道:“你贏不了我,今天只能死。”
石浩道:“何以見得?”
城謹道:“花倩兒在我手上。”
石浩道:“原來如此!但我們兩個還是免不了一戰的,不是嗎?”
城謹這才鏘的一聲拔劍出鞘,高聲說道:“自然是要一戰的,不親手將你斬了,我的天下第一之名從何而來?能死在我的劍下,你算是值了。諸位江湖英雄見證!在下城謹,今日與石浩一戰,勝者為天下第一!”
話落,石浩但見自四周飄出來數十道身影,個個氣息強悍,人人手裡亮出兵器,顯然都是一些武林高手,也是城謹設計騙來圍剿他的敵人。
石浩心裡一驚,倘若這些人一起出手,那他不僅不能為花老爺子報仇,只怕是小命亦要不保!
正著急之際,石浩腦子裡靈光閃過,想道:“欲要與城謹單獨公平一戰,須脫開了眼下這些群圍之人方可,這些人不過是受了城謹的花言巧語,前來撿便宜的罷了,只消將這些人穩住,不讓他們出手便可。而欲達此目的,唯有以心理戰術應對,內戰之一:心理暗示。”
這般想著,石浩環視群雄一圈,提聲道:“甚好!想必有這麼多的善良之輩在此,也不怕你城謹耍了花樣!如若你耍『奸』使詐,自有這些光明正直的英雄好漢為我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群雄人人受用,都只道自己是一位德高望重,光明正直的武林前輩,人人默默地將自己的兵器收了起來,只作公平觀戰,不欲『插』手。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背對背站著,石浩一手捂著左側腰腹,那裡有一個劍身刺出來的傷口,正順著雨水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但他那白如金紙的面上,卻是看不出來一絲的疼痛之意,他閃亮的雙眼掠過一絲惆悵,只是怔怔地看著那一處斷牆,彷彿他的靈魂便在那斷牆裡頭。
他仍在想著那一個奇妙的畫面:“斷牆像孩童一樣漸漸長高,長回去了原本的模樣,於是,花老爺子回來了,坐在花倩兒的身邊微笑,閒話,吃酒,指導花倩兒的劍技。花家的所有人也都回來了,有不苟言笑的管家,有溫柔甜美的侍女,有不辭勞苦的長工”
城謹的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卻怎麼都捂不住脖子上噴灑的鮮血,也捂不住他那漸漸消逝的生機,他即將命歿倒下,也即將什麼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