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吩咐給任老太爺的棺材打墨線的事,都做完了?”
“那是一定的!”文才一副你不要懷疑我的表情。
楊牧推開行屍房的大門,身後跟著文才,嘴裡還不滿的嘟囔道:“你這也太不相信人了吧!師父交代的事,一定辦得妥妥的!
你這樣毫無道理的懷疑,很傷人的!”
楊牧沒有理會文才做作的表情,誇張的語調,走到棺材旁,蹲下身體探了探頭,果然!
抬頭對神情不滿的文才說道:“別說我不相信你,你自己看看。”
文才聞言疑惑的蹲下一看,頓時訕訕,抓耳撓腮道:“這一定是秋生那傢伙給搞忘了!”
“行啦!說來說去,秋生他自己一個人能打墨線嗎?不還得兩個人嘛!
墨斗放哪裡了,幸虧發現早,我們補上就好了!要不然,半夜的時候任老爺從棺材底下爬出來,那可就好玩了!”
文才知道自己做事出了紕漏,沒有反駁楊牧的話,轉身拿出了墨斗。還好時間剛過去不久,裡面的墨汁還沒有幹。
只是,文才對於楊牧所說,任老太爺從棺材底爬出來的話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不過,剛才在楊牧這裡丟了面子,也不好再反駁,萬一再丟了面子那就不好了。
兩人配合,幾下功夫就將棺材底部的墨線打好。
……
當天晚上,楊牧這邊正在招待兩個多月不見的小玉姑娘。
許久不見的緣故,對於那晚的不歡而散,兩人都沒有去提。
當小玉邀請楊牧去自己家裡做客的時候,楊牧明確表示拒絕。就在小玉感到不知所措之時,楊牧表示,自己上門做客,一定不能空手而去。
今天這個時間太晚,也太倉促,根本無法準備上門拜訪的禮物。不如大家重新約個時間,改天再登門好了。
聽楊牧這麼說,小玉臉上這才重新綻放出笑容來。
共剪西窗燭,話西山夜語,不覺夜色漸深。
與此同時,義莊之中,行屍房中,文才的呼嚕聲震天響,就跟打雷似的。
另一邊的臥室之內,九叔正酣然入睡。
室外萬籟俱寂,只有夜梟的聲音時不時詭異的響起,給義莊周圍增添了一份異樣的氣氛。
白天被烈日將陰氣逼散的任威勇,這時候周身佈滿了濃郁的陰氣,在狹小的棺材之內鼓盪不停。
文才若是此時醒著的話,一定會聽到棺材裡面“咕咕嚕嚕”的肚子飢腸轆轆的響聲。
過了好大一會兒,這股子響動的聲音才安靜了下來。原本閉著眼睛的任威勇,“倏地”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陰氣之中溫養二十年,一朝醒來,已經物是人非,己身非原身!變成了一具木得感情的殺戮機器,也許某天,這具軀體當中也會產生靈智。
可到了那時候,前塵已不是往事,種種過去,再無瓜葛!
任威勇抬起胳膊,手臂摸索著順著棺材的縫隙探了出來,棺材蓋滑動之時,木板摩擦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也沒能讓熟睡之中的文才醒過來。人家只是不舒服的撓撓耳朵,翻了個身子又繼續熟睡。
而文才翻身的動作,讓任威勇緩緩往外探出的胳膊停頓了一下。等到文才鼾聲再次響起,繼續熟睡之後,那隻探出一半的手掌,才又動了起來。
當殭屍的整個手臂都鑽出來,棺材蓋下面的縫隙越來越大,任威勇僵硬的手臂以詭異的角度向棺材蓋頂摸去的時候,棺材之內的陰氣越發膨脹,彷彿下一刻就要把棺材蓋頂飛!
就在此時,彈印在棺材表面上的墨線突然泛起一陣紅光,一股極陽氣息從紅光之中爆發,將膨脹起來的陰氣狠狠的壓制下去。所有墨線橫豎組成一隻天羅地網,將那些躁動不敢的陰氣牢牢的圈在其中。
沒有了陰氣的支撐,厚重的棺材蓋“嘭”的一聲,重重的砸了下來,那隻僵直的胳膊在棺材蓋板落下來的一瞬間,快速的縮回棺材裡面。棺材蓋砸在木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經過棺材內部空腔的共鳴,在黑夜裡傳出了很遠。
臥室裡沉睡中的九叔被這聲音驚醒,一骨碌從床上翻坐起來,提拉上鞋子,火速趕到行屍房。
路過廳堂的時候,順手提起一盞馬燈,順著行屍房停放的各種棺材,一口一口的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