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冬看了看秀秀對胡大媽說:“大媽,你這話我不同意,咱們窮人的命也是命,其實我姐是太多心了,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我姐還說過她把放放當妹妹看,你在弟弟妹妹面前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們之間交的是心,不是錢,我姐就是臉小。”
胡大媽終於露出了笑容,誇房冬越來越會說話了,不過她也說,欠人的就要還,冬子和放放對她們的好恐怕是越來越還不清了。
“還不清就不還!既然叫一家人,條件好的幫條件差點的不是應理應份的嗎?”房冬給胡大媽講,父親那一輩是兄弟姐妹五個人,房冬小時候父母都在國營廠上班,雙職工,沒下崗前,自己家在叔伯姑姑中是條件最好的,那時候爺爺奶奶還健在,父親每月拿兩百元的贍養費,其它兄弟姐妹有拿一百的,有拿五十的。
父親說家裡人就應該這樣,有條件就多承擔些,沒條件就少承擔或不承擔,遇事跑個腿,多陪陪老人也是孝順,一點也不比出錢的差。
胡大媽接著房冬的茬又講起了她小時候的家事,全家只有幾塊錢生活費……突然間,聊天的格調變了,成了憶苦思甜大會。
房冬偷偷看了秀秀好幾眼,基本上還是那樣,不過眼睛裡比剛才有了一點神,好像很認真地在聽這一老一小講著往事。
當然,房冬在胡大媽面前講過去純粹是魯班門前弄大斧。
聊著聊著到了晚飯時間,房冬主動提出來要吃胡大媽做的肉絲炒酸菜。
“行行,”胡大媽笑著說:“大媽這就給你做去!”
回頭對秀秀說:“冬子愛吃米飯,你拿電飯鍋悶兩碗米。”
“家裡不是有昨天吃剩下的饅頭和蒸餅嗎?上屜熱一下就行了,就給他吃這個!”
“你一點也不疼我,連米都不給吃。”冬子小聲對秀秀說。
“怪不得放放說你臉大,沒留你,自己要飯吃。”
肉絲炒酸菜算是個快手菜了,沒用多長時間胡大媽就把一大盤端到了桌上,還有自家做的鹹菜。
反正按秀秀的性格,三天之內是不會和自己有多少話的,房冬索性和胡大媽接著聊過去。
說是聊,不如說是聽胡大媽在講。
講到過去,心情多少有點憂鬱,但房冬願意聽。
胡大媽講到了秀秀的父親時表現的並不是傷心,而是不住地罵,怪他早早把孃兒倆丟下自己到另一個世界享福。
接著又講到了秀秀小時候多聽話、多懂事的幾個小事情,學習也好,講到高考之後的事情,胡大媽就又唉聲嘆氣了起來。
“高考落榜後,你姐是想復讀來著,可大媽拿不出補習費啊,她不甘心和我賣涼粉,讓那個白麗雲攛掇著一起去南方了。”
白麗雲是秀秀的同學,胡大媽最看不上她,上學時就不老實,常和一些社會人來往,秀秀高考多少有點意外落榜的意思,但白麗雲不是,她壓根就沒希望。
“我姐去南方幹了幾年?”既然談到這兒了,房冬也不妨順口問問,反正沒接觸到什麼中心問題,想也無礙。
余光中,秀秀好像在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