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你不懂……”馬小龍試圖給房冬解釋一下,可房冬沒給他這個機會:“不懂啥,我連三多二少也不懂嗎?原來交兩千罰款就沒事了,託你的人情又多了份認罪書?拿我們家當你哥大義滅親的工具了是不是?去你媽的省略號吧!”
“你媽才省略號呢,感嘆號!”馬小龍也火了。
“句號!”房冬壓了電話。
幸虧不是面對面,否則兩人非打起來不可。
要放在以前,也許房冬能靜下來聽馬小龍解釋一下,可父親一雙老眼可憐巴巴地就在旁邊盯著自己的好訊息呢。
這件事讓自己太沒面子。
“咱車不要了,以後也不做這種買賣了,以後這個家我來掙錢。”
父親沒像平常一樣罵兒子吹牛逼,但也沒吭聲。
房冬知道他心裡堵,也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母親卻誇兒子長大懂事了,說這個家還不用他養,老倆口沒病沒災的就算不做買賣錢也夠花,大不了日子緊一點,必竟還有一份不算高的退休工資和低保呢,房冬畢業了找個好工作能攢點錢娶個媳婦就行。
“爸媽雖然有一點積蓄,可也不夠買房的,車就更不敢想了,都怪爸媽沒本事……”眼見母親說著話,眼淚就下來了。
“你們的錢留著,不用管我,我已經掙上錢了,給你們聽聽。”房冬撥通了銀行的電話查詢餘額給二老聽。
“你都存了一萬多了?”母親立刻破涕為笑了,轉而對房建設說:“你不是一天到晚說兒子光練嘴不務實嗎?看你還能說啥?”
房建設仍沒有說話,把手放在兒子肩頭用力壓了壓。
房冬知道這一壓的份量,是自己為這個家挑擔子的時候了,這是來自父親的信任。
“這個學期你們就不用給我寄錢了,我現在的公司還不錯,管吃管住,不過我還是住在學校,還要準備畢業論文。”房冬沒敢說自己整天在小吃店打工,反正畢了業要回家來,現在不管在哪兒只是個過程。
“學業要緊。”母親表示同意:“那正式畢業後工資是不是可以多拿一些呢?”
“我畢業了就回安平來,重新找工作。”
母親又笑了,有哪家父母願意自己的孩子獨自在外呢?
在家好,天天見著心安。
過年只剩幾天了,買新車父親肯定不捨得,想買個合適的舊車是需要時間的,重新蹬上人力三輪上街,連母親都不同意,年前這一波旺季眼睜睜地就錯過了。
在房冬的印象裡,父親還是第一次在重大問題上讓步,同意不出攤了。
“我的意思是,以後也不出了,要是夜市還能開的話,咱們以後就出半年夜市,如果不能你們就乾脆像別人家的老人一樣,逛逛公園,跳跳廣場舞,我隨便找個公司一個月怎麼也得給幾千塊吧,你們就別再瞎忙乎了。”房冬趁熱打鐵。
“長能耐了,你這是要做你老子的主啊?”怪怨的語氣,卻完全沒有怪怨的意思。
“靠你自己的工資連媳婦都娶不回來。”母親又愁上了。
“媽,這你就別操心了,我要娶肯定得娶個不嫌咱家窮的,再說了,萬一我胃不好呢?”說到這兒房冬覺得自己又禿嚕嘴了,怎麼能在父母面前開這種玩笑呢?
“你胃怎麼啦?”母親的反應馬上來了。
房冬見父母剛才的心情都不錯,只好把這個玩笑開完:“我的意思是胃不好,興許適合吃軟飯呢?”
父親立刻就火了,站起來就是一腳,房冬一躲便踢空了,怕父親失了平衡,房冬扶了他一下後轉身便跑到了外屋。
父親在裡面對母親說:“你說說這孩子,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出來!”
誰知母親立刻反駁了他:“吃軟飯怎麼啦?你當年娶我不算吃軟飯嗎?”
“我怎麼吃軟飯啦?”
“論家庭,我爸是車間副主任,你爸是個普通二級工,論咱倆的個人條件,我是團員,你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