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遠離開了茂村。
在離開前,蒼遠告訴鄭南:他此生可能與妖魔一類,陰性極強的物種十分投緣。因為他體內含有非常重的溼冷之氣。且這種溼冷之氣,恐怕只有在陰間才能夠找到。若是換了旁人,哪怕一不留神沾上一點點這樣的氣息,就已經離黃泉路不遠了。
而鄭南身體裡的這股溼冷之氣,隨著他年齡越大,便愈加強大。因為它會吸引這世間的陰冷潮溼之氣,這些氣息聚集在鄭南的身體中,在鄭南的體內與本尊一起成長。
蒼遠道長在臨走前,只給他留下了一個葫蘆狀的小藥瓶。
道長不留下來幫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道長深知自己能力有限,與其在一旁無奈的看著鄭南受苦,感慨著自己的無力。不如多去尋訪他人,邊做善事,邊尋找能夠幫助鄭南這類人的方法。
那天,鄭南坐在房間裡,看著窗外不說話,直到天黑。
藥瓶就擺在桌上,正面朝東,背面朝西。
深夜,當鄭北迴到家的時候,鄭南已經睡了。
那葫蘆形狀的小藥瓶依舊擺在桌上,正面朝東,背面朝西。
而後,又過了三年。
鄭南跟平時一樣,一邊無視著村民們的目光與不善,一邊寫字畫畫,一個人在流逝的時光中行走著。
每半年他就會服下一顆蒼遠道長給的藥丸,用來抵禦體內日漸強烈,有幾次甚至快要將他自身意識抹殺掉的——陰氣。
隨著年齡的增長,鄭南自己也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他一直沉默著。跟忙碌的哥哥一起生活在茂村。獨自活在眾人的冷言冷語裡。
直到有一天——
這樣的日子,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打破了。
詭異的六月飛雪,讓茂村的每個人都感到心慌。尤其是年僅26,卻已經當了8年村長的鄭北。
那場雪幾乎凍死了茂村所有的莊稼。
一時間,無法生存的恐慌,猶如夢魘一般襲擊著茂村裡每個村民的內心,令他們感到無比煎熬。爭吵、暴躁、毆打,這些不安的情緒,就像是籠罩在茂村上空的烏雲一般,將整個茂村圍堵的水洩不通。
村民們絕望而又無助。而作為村長的鄭北,表面上看起來是在鎮定的安慰大家、尋找出路,但其實他自己比那些村民們,更加深刻體會著……無助的滋味。
沒有人注意到鄭南。
暴雪下了三天三夜,鄭南就三天三夜沒有回村。
直到茂村下起暴雪的第四日清晨,已經好幾天沒回家的鄭北,在路過家門時,發現院子裡的積雪根本沒人清理。他感到奇怪極了,便抱著探究的心理,回家看了看。
艱難的走過已經堆積到腰上的雪地,艱難的開啟家門。房間裡也有著很厚的積雪。這時,鄭北才發現,他家裡的屋頂也因為暴雪而塌了。
那麼鄭南呢?
鄭北開始慌了。他四處尋找都瞧不見鄭南的身影。
“弟弟?”
身體中的疲憊,被驚慌給壓了下去。鄭北開始瘋了一般地扒屋子裡的雪。雖然很少關心鄭南,可是在鄭北心中,他這唯一的親弟弟,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弟弟?!”
無人回應他。
“鄭南?你在哪?!!”
空空蕩蕩的屋子,只剩下不斷從屋頂漏下來的雪,以及呼嘯的寒風。房內的溫度早已冷得無法正常居住。連半刻鐘都不到,鄭北的手便已經被凍僵了,身體也很難再行動。
而另一方面,離茂村略遠郊外的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