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向大地,在一片近乎荒涼的深山中,明明沒有白櫻樹,可或許是誰的福緣吧,招致很多白色的櫻花瓣都躺在這裡小憩。雖不知因何緣故,但卻給兩個有緣人在這荒蕪之地的邂逅,增添了一抹意料之外的美好。
“姑娘?姑娘?!”
也許是因為吳守為她戴髮釵的動作太過親密,也許是他看她的目光過於熾熱。少女的心中一時錯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手指繳著早前被樹枝劃爛的衣袖,模樣看起來也稍顯慌亂。說著說著……臉上竟還泛起了嬌羞的紅暈。
“啊?!啊……”她恍如美夢驚醒,側過臉去不看吳守,越說聲音越小:“小、小女……香連。”
少年溫柔地笑了,這大概是他從記事以來,第一次這樣笑。
香連的眼睛亮亮的,只是看著少年,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心中……彷彿在逐漸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她的心底深處紮了根,開始慢慢萌芽……
而戴在她頭上那支五瓣蓮的釵子,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格外好看。
緣,雖因此而起,卻不知好壞。
王靈韻坐在仙鶴的身上,遙遙看見那小素衫越走越遠,毫不留戀,一點都沒有再回來偷看看的意思。她走得乾脆果決,彷彿這一切從未發生過。就算發生了,也與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與此同時,那縷莫名其妙出現,並一直跟著王靈韻的鬼魂,像是忽然有了知覺。只見他忽然渾身一顫!緊接著,在他身旁漂浮著的鬼火,火焰氣息一下子變弱了很多!
而當那隻鬼魂再睜開眼時,他那雙本來只有眼白的雙眸,卻忽然顯現出眼珠。他的眼中散發著死氣,眼珠呈現出灰黑的暗色調。那雙眼睛,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鍋底灰一般,兩眼無神,且毫無焦距。
飄在王靈韻身後的鬼魂越靠越近。而本他身旁浮著的鬼火,也已全部熄滅。接著,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正想去拍王靈韻的肩。
不料卻恰好有根仙鶴翅尾的黑色羽毛,不偏不倚正巧從空中飄來,還掛到了他的手上。
緊接著!
“嘭”地一聲巨響!
在黑色羽毛剛剛觸碰到鬼魂的手——
與之同時!竟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由這場爆炸而導致的黑煙十分濃厚。很快,他們頭頂那塊的天空,也變的烏黑起來。世界忽然變得沒有光亮。王靈韻在黑煙中摸索,她起初還能感覺到自己是騎在仙鶴身上的,之後這種感覺便愈來愈薄弱。
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只是原本薄弱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清醒。
直到她再次感覺到世界變得光亮起來時——
一睜眼,便看見了床頂的雕花紅木。
房內有聲響,是露鳶在打理的聲音。
她好像……從夢境中出來了?那個鬼魂究竟是何方人物,竟能破了千年白櫻妖素衫,編織出來的夢境?!
他一直跟著自己,如果他不是素衫所編造出來的幻覺,那麼又是什麼?
王靈韻從小便能看見妖,也被不少或善良或惡意的妖類糾纏過,她知道千年妖的夢境結界是十分厲害的,就連尋常妖類都很難闖進去,更別說一個連實體都沒有的鬼魂了……
坐起身來,王靈韻掀起枕頭,發現枕頭底下的灰色紙人已然不見了,只剩下一根……部分被燒焦的黑色羽毛。
果然!她醒來前,夢裡發生了一場爆炸!
一個鬼魂竟然有能有破壞結界的力量?如果他還一直跟著她呢?
迅速下床穿鞋,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王靈韻就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著什麼,只見她一會兒趴在地上張望床底,一會兒又站在凳子上看櫃頂……
“小姐。”露鳶站在一旁拿著擰乾的臉帕,提醒道:“一會還要例行去向老夫人請安,不如先洗漱吧。”
“露鳶。”王靈韻蹲在地上,突然面色沉靜的看著那根仙鶴羽毛“你記得昨夜的婆婆說今天會發生什麼嗎?”
走到王靈韻身前,扶她起來後,替她理了理髮絲,又開始幫她擦臉“記得,但小姐依舊是要去給老夫人請早安的。”
拂開露鳶給她擦臉的手,王靈韻走到桌旁坐下,將羽毛放在桌上,順手拿過一個茶杯來,便給杯裡斟滿茶,繼續道:“我們今日絕不能呆在屋子裡,跟祖母請過安之後,就找個理由溜出府吧。”
喝茶的同時,王靈韻斜眼看著那根有些燒焦的羽毛。眉頭微皺。
“是。”露鳶站在王靈韻的身後,一邊替她梳理著順滑的長髮,一邊淡淡應著。她神色沉靜,像是一點都不關心王靈韻為何要這麼做,只是在專心的整理著頭型。
草草喝完一碗紅豆粥之後。王靈韻便帶著露鳶,往清雅苑走,那裡是祖母的院落,是王府之中陽光最好的南院。而她們所在的茴香閣,恰好就是王府之中最偏僻的北院。
一個南一個北,由於來回的腳程與時間較長,所以王靈韻每回都比其他院裡的人早出門。卻通常都是最後一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