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悶的槍響迴盪在靶場上空。
我帶著護目鏡和隔音耳機,面無表情地站在50米外,對著人形槍靶射擊。usp9式手.槍的後坐力有點大,每一次子彈射出去,我都能感覺到槍管的強烈震動,幾乎都有些握不住,我知道那是突筍撞擊在彈簧後,復進簧在遭到猛烈壓縮後,瘋狂反彈時造成的結果。
槍壓抑到了極點會爆發,人壓抑到了極點會怎麼樣?
我一氣呵成打完18粒子彈,按了一下臺上的按鈕,頭頂的滑輪開始轉動,對面的槍靶緩緩朝我移動過來,我低頭,面無表情地開始拆卸手.槍。
這一款手.槍是在勃朗寧的基礎上改造而成的,構造非常複雜,槍管、套筒、套筒座、復進簧元件和彈匣加在一起,總共有53個零部件,最初很是讓我頭疼了一段時間,拆了拼不回去的情況經常發生,但現在我的動作已經非常嫻熟,當我把彈夾拍回去時,槍靶甚至還沒有移動到我的眼前。
我懶得等,轉身走開,去換槍。
這間室.內.射.擊.場很大,整面牆上都擺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各式槍械,從左.輪.手.槍到大型霰彈槍應有盡有,幾乎都趕得上半個博物館了,然而我現在看到它們,卻再也感受不到第一次見到它們時的震撼感。
厭煩。
這是我現在面對它們時,唯一的感受。
於我而言,它們是作業,是每天必須完成的任務,是一天比一天更高的要求,如果成績達不到提前預定的目標,我就會遭受恐怖的懲罰,可如果達到目標……那僅僅意味著第二天的合格基準會被提得更高。
我走到中間,專門擺放德國赫克勒科赫公司出品的武器櫃前,開啟玻璃櫃門,準確地把手上的槍放了進去。
在它的位置下面,分別是款式相似的usp40式和usp45式,和我手上的usp90式合在一起,都是從1993年就開始生產的三款經典型號,根據名字中數字的不同,對應使用不同口徑的子彈,分別是0.40in口徑、0.45acp口徑柯爾特子彈、9口徑的帕拉貝魯姆子彈彈注1)……
武器的藍圖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念念有詞地背誦著和它有關的資訊,等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時,我忍不住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在幹什麼啊?
又不是在考試。
這麼生僻的冷知識,就算背得再熟練,又有什麼用呢?
飢餓感席捲而來,我忽然就覺得有些撐不下去了,取出伯萊塔92f式手.槍後,低頭看了眼,沉甸甸的槍握在手心,光空槍就差不多有2斤重,再加上子彈……哎……我抬頭看了眼高高的櫃子,左右兩邊的槍支多得幾乎看不到盡頭,打完這一把還有下一把,還有下一把,還有下一把……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我長長嘆了口氣,疲倦地把額頭靠在櫃門上,右胳膊似乎不堪重負,一點點地垂了下去。
從今早醒來到現在,我一直連軸轉根本都沒停。先是三個小時的近身格鬥,中間根本沒停,直到胳膊被捅了一刀後,才能夠稍作休息,在教練替我包紮的過程中,順便三下五除二地消滅早餐。
還沒吃飽,就被趕去上歷史課,聽得昏昏欲睡差點睡著,然後又開始跟著老師嘰哩哇啦地學習德語,腦袋裡都是ag、danke、tutireid、ichheisse……r注2)。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接著又開始破譯密碼,鬼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些全都是亂碼吧!
不是亂碼的也有,來來來,看著我真誠的眼睛,請告訴我到底使用了什麼加密方法,解碼後的答案是什麼,然後再採用該編碼方式自己做出一個例子來。注3)
我已經陣亡了,屍體居然還要被人殘忍地拖到室內靶場來打槍……我不行了,我真的已經快吐了。
負責靶場的教官走了進來,從夾子上取下靶紙,不滿意地用手指彈了一下紙,責備道:“今天退步了,命中率居然只有50,甚至還有1槍落靶了,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回頭,看到他舉起的靶紙,黑底白線的人形圖上,正中心密密麻麻地分佈著孔洞,我頓時就不爽了。
去你媽的命中率只有一半,我一個從沒摸過槍的新手,半年不到的時間,能有這種成績已經算很好了吧!
全部18粒子彈裡,除了最開始的1槍因不熟悉手感而落靶之外,其他全都已經打進了9環。只有這個變態才會以10環為唯一標準,哪怕是打在邊緣線上,他也會視為沒打中。
教官還在碎碎念,碎碎念,我自動遮蔽他的廢話,只是盯著他的嘴巴,等它們終於關閉之後,我有氣無力地回了兩個字:“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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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
我的肚子:“嘰咕,嘰咕,嘰咕……”
教官尷尬地移開視線。
我舉起伯萊塔92f,可憐兮兮地說:“我從起床到現在,總共只吃了一個三明治,晚餐時間早就過了吧,再不給我吃東西,我會餓死的。”
“這個……這是為了鍛鍊你的耐飢能力,也是為了你好,所以你就再……忍耐忍耐吧。”
在他說話的同時,我上下移動槍口,猶豫了一句話的時間,最後選定面積最大的胸口——今天的手氣確實感覺不太好,還是保險起見吧,這樣即使準星偏了,還是能夠打中。
“可是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提高耐飢能力呢?”
“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麼,時刻準備總是沒錯的,對吧。所以你再忍一忍吧。”教官嘆氣,轉過頭來,我笑眯眯地看著他,“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呢。”
教官頓時色變,下意識就地一滾,然而在他動作的同時,槍口就已經迸射出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