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我默默的想了一會兒,也說不出具體理由,大概是直覺吧,我腳步方向一轉,又重新跑回住院大樓的16層。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我開啟垃圾桶,把剛才那個被我衝動之下,一氣撕成兩半的名片,又給重新撈了出來。
直覺告訴我,這上面的電話號碼,將來某一天或許會派上大用處。
但這個“將來”,到底是多久以後的“將來”,那我就不清楚了。
平心而論,我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249】
我這一趟回來,除了名片之外,還有個意料外的額外收穫。
我碰到了一個對診斷結果持懷疑態度的醫生。
又或者說,是唯一一個面對強權,敢於提出相反意見的人?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是在還算不上是真正的醫生。因為他只是個剛讀到大五的醫學院學生而已,暑假期間到醫院來實習。
名字叫樂瑞,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紀,也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南方人,個子不高細細瘦瘦,但卻長了一張娃娃臉,聲音軟軟糯糯感覺很秀氣,樣子也有些靦腆。
可一旦提起專業問題,這孩子給人的整個感覺都不同了,好像蒙塵的珠寶被擦亮,驟然迸射出讓人無法直視的奪目光芒。
喬厲鴻本來並不在樂瑞導師的名下,所以,如果不是我上午那一鬧,他也不會碰到這樁意外。而如果他沒有閱讀喬厲鴻的病例,沒有參與今天的一系列繁瑣檢查過程的話,那麼,他恐怕也不會對診斷結果提出質疑。
樂瑞叫住我,問了我一些相關的問題後,然後很坦然地告訴我:他懷疑其他醫生都搞錯了。
原因有千千萬萬,但說服我的最關鍵理由,卻只需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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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禍發生至今,時間不過一個多月而已。但如果要判定病人處於“永久性”植物人狀態的話,那麼,時間至少需要半年。
換句話說,這裡存在一個時間上的誤差。
樂瑞說,喬厲鴻現在很可能處於一種最小意識狀態,或者是閉鎖症候群症狀中,而不是像院長說的腦死狀態。他的大腦也許並沒有永久性受損,腦幹功能也還沒有徹底喪失。
即使以上可能性不成立,那麼,一個月的時間,也僅夠醫院將病人判定為“持續性”植物人狀態,而不足以確定變成“永久性”的植物人。
而且,還有一件事,也讓樂瑞有些在意。
樂瑞說,在院長出現之前,大夫們的意見分成截然相反的兩派,但是院長和他們短暫交流之後,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邊,異口同聲的表示:這個病人沒救了,放棄治療吧。
我好奇,到底院長和其他醫生們說了什麼?
樂瑞也很好奇,因為最關鍵的這一場會議,他並沒有參加。
他導師把他趕出來了。
他導師為什麼不讓他參加會議?
醫院院長到底講了什麼,讓一半的醫生改變態度?
我和樂瑞都覺得,如果要找到一個能夠撬動事實的槓桿的話,那麼,這些原本持相反態度的醫生,或許,會成為整件事的突破口。
我拉著樂瑞的手,想要和他一起去找主治大夫。
但是樂瑞卻滿臉漲紅地拒絕了。
他說他只是個實習醫生,幾乎沒有任何實際的從醫經驗,以上觀點,也僅僅是他很粗淺的看法而已。他認為,既然其他醫生一致認為喬厲鴻是永久性植物人,那麼,自然有他們這麼下這個結論的依據。
樂瑞哀求我,請不要讓他失去這次寶貴的實習機會。他不想因為剛進醫院,就貿貿然反駁導師,從而引起大糾紛。那樣的話,他很有可能會被震怒的院方人員辭退。
他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而且,樂瑞的話,確實很有幾分道理。
就算真的要向院方攤牌,至少也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在說。不然到時候找到主治大夫,空口無憑,手上什麼證據都沒有,你拿什麼質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