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的長裙看起來是漂亮，可惜宋懷玉穿了一天只覺得身心俱疲，內衣和腰部做的收窄勒得她快喘不上氣，拒絕了陳送過來幫忙的提議，第二次穿顯然脫下要熟練的多，宋懷玉努力反手把拉鏈拉下，裙子脫離身體的一瞬間像褪了一層繭，她認不出長嘆一口氣。
還是睡衣舒服。
宋懷玉換好衣服出來，看見陳送手裡的糖葫蘆就剩下一半，糖殼在她嘴裡咬得發出脆響，宋懷玉在塑膠袋裡拿了一串，問她：“好吃嗎？”
陳送吞下嘴裡的半個草莓點頭，酸甜的汁水混著糖渣掉進嘴裡，她看見宋懷玉手裡那串糖葫蘆邊角的糖已經有要融化的趨勢，“好吃，多的怎麼辦？”
宋懷玉咬下一口山楂，偏酸的果子在嘴裡被咬碎，她舔了舔上顎：“放冰箱嗎？”
“放冰箱明天就不好吃了，”陳送咬下竹竿上最後一個草莓，“要不給宋卿姐送過去？她現在在家嗎？”
“我問問，”宋懷玉想起宋卿工作室今天團建，這個時間應該沒在加班，掏出手機給宋卿發訊息，問她在不在家，買了點吃的想給她送過去。
對面訊息回的很快，只回了在家兩個字，外加一個小狗跳躍的表情包。
“她在家呢，那就辛苦你跑一趟？我實在累得不行了。”宋懷玉帶著懇求一樣的語氣，陳送顯然很吃這一套，裝作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在睡衣外面套了羽絨服換了鞋就準備出門，下電梯的時候還不忘把家門口的垃圾捎帶下去。
電梯裡沒訊號，陳送習慣性把手機後臺清理掉然後隨手塞進巨大的羽絨服口袋，顯示屏上的數字緩慢爬升，手裡的塑膠袋被電梯門縫裡溜進來的風吹的微微顫動，剛剛有些融化的糖在北方的冬天裡一吹又變得劍影，她抬頭盯著一個個跳動的數字。
電梯門開了。
樓道裡的聲控燈滅著，陳送從電梯裡踏出來轉身，看見右手邊樓道裡傳來微弱的光，她以為是宋卿知道她來特地開了門，沒特地喚醒聲控燈，直接往右邊拐。
門確實開著。但不是為了她。
宋卿家的門幾乎全敞開著，陳送看見客廳裡開著的一圈氛圍燈散發出的微弱的暖黃色燈光，投影儀在牆上映出電影，音響甚至還在播放背景音樂。
還有兩個女人。
微弱的光在地上投出兩個在門邊交疊的人影，女人的身形高挑，光線隱約勾勒出兩人的發絲痕跡，影子纏繞在一起。她們在接吻。
巨大的震驚讓陳送呆愣在原地，她下意識轉身想跑，手機卻不合時宜地發出聲音。
微信的提示音讓兩個女人也驚醒，靠在門邊的女人一把把對方推開，陳送甚至聽見人體撞上沉重的木門發出的一聲悶響，聲控燈被清脆的巴掌聲喚醒，陳送被突如其來的光亮閃了眼睛，適應之後只看見女人放下的手臂和對方傾斜過去的臉。
“混蛋。”她罵了一聲。
打人的是林鴻爾。
宋卿被推到門上，羊毛卷跟著主人的呼吸起伏。
林鴻爾甩了她一巴掌之後沒多做停留，目光在陳送的身上一閃而過，她走得很快，掠過陳送的時候幾乎帶起一陣風，陳送看見她唇邊暈開的口紅痕跡，還有眼睛裡微弱的水光。
她哭了？
陳送忍不住扭頭目送林鴻爾消失在拐彎處，電梯門開的也很快，開門，又關門。林鴻爾走了。
陳送恨不得自己壓根沒有來這一趟，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檢視新訊息，是宋懷玉發來的，讓她先別上去，可惜訊息發過來的時候她正在電梯裡，根本沒看見。
她第一次痛恨電梯裡沒有訊號這件事。現在假裝沒看見還來得及嗎？陳送想。
“進來吧。”是宋卿的聲音。
她很平靜，最起碼她是這樣表現的。
聲控燈又滅了。
陳送跺了跺腳，燈亮起的一剎那她看見宋卿左臉留下的一片紅痕。林鴻爾顯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打的。
她跟著走了進去。
陳送沒有發現，她對兩個女人在接吻這件事沒有感到絲毫驚訝，而僅僅是為目睹了宋卿被拒絕而感到尷尬，又或者是，替她感到些許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