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動,懷裡的人實在溫暖,呼吸不重,但聽得清楚,於是酒精的味道更濃,苦的。
擁抱時時間的流速都在逐漸放緩,陳送手僵著不敢動,舉著又發酸,最後只是輕輕放在了床上——她不敢就這樣抱上去。
宋懷玉的頭搭在她肩頸處,突然又輕輕動了動,柔軟的發絲此刻像細軟的絨毛,就像女巫懷裡那隻總是桀驁的貓,陳送聽見她口中呢喃的細碎的音節。
送......送......
剩下的話被咬碎在嘴裡,她聽不清,只模糊聽見幾個字。
送送、送送。
陳送下意識覺得宋懷玉其實不是在叫她,這無關自卑或是猜忌,但她仍為這一刻的眷顧感到眼眶發酸,無所謂是不是在叫她,同樣的名字被她在酒後咀嚼,這就夠了。
酒鬼的清醒時間總是短暫,宋懷玉只醒了一會兒,頭靠在陳送身上又沉沉睡去。
此刻已經分不清誰在誰懷裡,她們只是擁抱。
陳送顧念她仍在酒醉,輕輕攬住她的頭往下靠,這對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來說有些困難,但好在陳送力氣不算小,最終輕輕把她放回到床上。
她撐在床上低頭看她,燈光在她身上投出她的影子,看上去像她躺在她的懷裡,就像真正的......
像真正的什麼呢?母女嗎,不是。姐妹嗎,好像也不是。
陳送坐起來,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面板發燙,她應該臉紅了。
外面傳來穿衣穿鞋的窸窣聲,她聽見有鑰匙碰撞和門開合的聲音。
陳送拉開門,卻正好和宋卿打了個照面。
宋卿看著面前女孩發紅的臉,問她:“怎麼了?”
宋贏和林鴻爾已經開車回去了,她不放心宋懷玉,雖然她酒品夠好,但陳送還只是個孩子,半夜真出什麼事也照應不來。
“啊?”陳送眼神在地上亂晃,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宋卿在跟她說話,“沒事兒,剛剛......姐姐醒了一下,又睡過去了。”
她省略了那個簡單的擁抱和夢囈一般的呼喚。
“沒事兒,她經常這樣。你誰去吧,今晚我照看她就行。”
兩個人道過晚安後都進了房間。
當晚陳送又做夢。
還是森林裡的小木屋,這次她坐在披著黑袍的女巫身邊,她在照看湯鍋,爐火噼裡啪啦地少,湯水在鍋裡沸騰,屋裡是發甜的香氣。
當然還有女巫,女巫在睡覺,或是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