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玉沒心情回她訊息，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宋卿幾乎是秒接，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塑膠包裝的聲音，她對宋懷玉突然的電話顯得驚奇，“你還沒睡啊，正好我今天得去一趟工廠，你要不把我送過去......”
宋卿沒考駕照，大學的假期在各個城市裡流連，畢了業之後工作又忙，宋女士總嘮叨她，她糊弄糊弄也過了。正好宋懷玉現在在網文網站當編輯，算是彈性工作時間，打卡完上下班算是自由，宋卿有時候要去郊外工廠嫌打車費太貴，就叫上宋懷玉一起。
那邊接著傳來飲水機咕咚咕咚的聲音，應該是宋卿又在用速食當夜宵。
宋懷玉舔了舔唇，麵包包裝袋隨手扔在一邊，夜晚的停車場安靜得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她一瞬間凝固，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怎麼了？出事了？”宋卿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沉默。
“沒。”宋懷玉覺得口幹，在措辭的同時懊悔自己剛剛忘了在便利店買瓶水，於是再開口時覺得發聲有些困難，“有個人......女孩碰瓷撞車。”
她來不及聽那邊宋卿發出的驚呼，幹脆一鼓作氣地出口，“她長得特別像齊頌。”
齊頌。
兩個人在這個名字之後同時陷入了沉默。
宋懷玉許久不提這個名字，曾經像一塊發黴的石頭哽在她的喉頭的那些往事跟著這個名字一併紛至沓來，在口腔裡散發出淡淡的青苔味道，很快又席捲著離開，最後又回歸到一個下雨天，墓園裡的墓碑。
那個杏眼帶笑的女孩。
和照片下朱紅的刻字。
齊頌。
再聽宋卿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你有事嗎？”
宋懷玉張了張嘴，眼眶和嘴唇一樣幹澀，“我沒事兒，她也沒有。在輸營養液。”
她，那個和齊頌相像的碰瓷女孩。
宋懷玉總是這樣，一碰到齊頌或是和齊頌相關的事情總是忍不住多說兩句，宋卿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這個表姐的這個特點。
宋卿攪開熱氣騰騰的泡麵，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剛剛淩晨一點半，她打不到車，下意識感嘆當年要是考了駕照就好了，“你回來睡一覺吧，明天我跟你去看一眼。”
宋卿和宋懷玉目前都是獨居，兩個人當年在拿到了宋卿工作室的分紅之後一起在同一個小區買了房子，都是五六十平的小戶型。
“我不回去了，”宋懷玉道，“我在車裡睡一會兒，你起來了直接打車來吧，我在北市第一人民醫院。”
“行。”
暖黃的燈光下泡麵的熱氣嫋嫋升起，宋卿掛了電話，挑一叉子面塞進嘴裡，被熱氣籲紅了眼睛。
齊頌。
齊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