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
江川掀起眼皮看過來,目光沉甸甸的,很有壓迫感:“這一箱子都是他送的?”
“差不多吧。”方清珏看戲似的抱起了胸,“雖然他早就想不起來了,但我不想扔。”
江川聽罷,端在唇角的弧度突然變深了。他將東西放回箱子裡,轉身走到方清珏面前,誘哄般地追問:“寶寶,告訴我他是誰。”
方清珏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把水杯放在飲水機上,“然後呢,你打算把他怎麼著?”
江川溫柔地彎起了眉眼,人畜無害的面容極具迷惑性,“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幹不出違法亂紀的事兒,最多和這個外國友人聊聊。”
“外國友人?”方清珏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會信以為真了,不由得短促地笑了一聲。
“嗯?”江川抬起手,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著他頸側的肌膚,好似有點煩躁,“不是你大學同學嗎?”
“當然不是,是八中的。”
聞言,江川詫異地睜大了眼,有那麼幾秒連眼睛都沒眨。隨後,他像反應過來什麼,走回去拿著那個手工仔仔細細地看。
可口可樂罐在生活中隨處可見,但綻放在果凍蠟裡的粉色龍沙寶石,整個港城只有海角街的別墅群才有。
這東西幾乎成了一個標誌,在那幾個衚衕,誰家院門口的高牆上爬滿了藤本月季,誰家就是民宿。
傍晚的風穿堂而過,潮濕中帶著微微涼意,為幹燥的空氣增添了一縷熟悉的芬芳。
這抹似有若無的氣味喚醒了一段早已被江川遺忘的記憶——他曾隨手摘下一朵粉色龍沙寶石,送給那個眼睛都哭紅了的少年。
“聽說花會使人心情愉悅。我把它送給你,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多年前開出的一槍此刻正中眉心。江川無比震驚地看著手工香薰,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當普魯斯特效應出現時,記憶就有了模樣,就像看見西瓜會想到夏天,喝橘子汽水會追憶童年——”方清珏走到他身後,貼著他的脊背與他依偎在一起,“從那以後,我一看見藤本月季就會想起你。”
江川神情恍惚地問:“這可口可樂……也是我送的?”
“有回你玩風箏沖浪,從我手裡搶走,喝完又給我扔回來了。”
聞言,江川的睫毛簌簌地抖了起來。他“啊——”了很長一聲,眼裡的光乍然滅了,眉宇間滿是遺憾:“原來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啊……”
“我就知道我解釋的那些你都沒信。”
方清珏有點心累地搶走他手裡的東西,放回紙箱,從茶幾下的雜貨筐裡拿出透明膠布,準備將紙箱封口重新封上。
“你要幹嘛?”
江川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郵回去。”
“國際長途,你都不包一下?”
江川立馬地將手工香薰拿了出來,藏到身後,“萬一路上摔壞了怎麼辦。”
“……”方清珏非常無語地看著他,“這好像是我的東西吧。”
“那還是我送的呢。”
“男的送粉花?”
“粉花怎麼了,粉花多漂亮啊。”
方清珏嘖了一聲:“這回品味就不差了?”
江川啞然幾秒,幹脆破罐子破摔地說:“反正都拆開了,就放我這吧,其他的你郵回去。”
方清珏不置可否地看了他幾秒,然後偏過頭哼笑一聲。
“行吧。”他說著,用膠帶把紙箱重新封好,聯系快遞上門寄回了澳洲。
這天晚上,江川跟著魔了似的,睡覺都沒放開手工香薰,始終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天亮了都沒睡,不知道在想什麼。
方清珏倒是睡得很熟。他被調出了實驗小組,給哈德森教授當助理,天天科研臨床兩頭跑,忙得腳不沾地。有兩天都沒回家,連軸轉了36小時,中間連眼皮都沒合一下,連飯都沒顧得上吃。
見狀,江川買了個便當盒天天來醫院送飯,和他一起吃,吃完再回中秦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