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海岸上有個穿校服的少年,他頭發被吹亂了,衣角也在風中獵獵翻飛,一個人逆著光漫步在夕陽的餘暉裡,剪影莫名有種孤寂的味道。
但他並不孤獨,腳邊跟著一隻圓滾滾的橘貓。
大胖橘四條腿倒騰得飛快,追著後退的浪花奔跑,幾秒後,又被湧來的浪潮嚇得連連後退。
它就這麼迴圈往複,玩得不亦樂乎。少年低頭看著它,面容被發絲遮住了,看不清楚,但能隱隱感覺到他是笑著的。
悠揚的哨聲伴隨著鹹鹹的濕氣漫過來,旋律是久石讓的《ae》,也是《千與千尋》的片尾曲。
少年音準很強,吹出來的哨聲很穩,有種澄淨純粹的空靈感。
“傷心了。”鄒思伍撞了他一下,“你怎麼不讓他別吹了呢。”
江川:“我又不認識他。”
“感情就可我欺負唄。”
“……他沒跑調。”
“我現在不跑調了啊。”
“你可真好意思說。”
江川瞥了他一眼,扭頭進了沖浪店。
“你知道那貓為啥總跟著他不?”鄒思伍跟了進來。
江川並不好奇,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問了句:“為什麼。”
“耳東說這貓是他們小學一隻野貓的崽兒,不知道被哪個缺德玩意兒扔進了戶外排水管道,整窩都扔了進去,堵在彎道口上不去也出不來。”
鄒思伍邊換員工裝邊說,“有學生發現了,就去告老師,但老師也沒辦法啊,只能繼續往上報。
沒想到,那個管道第二天就被鋸開了,裡面的貓都不見了,聽說是一整窩就剩這一隻還活著,剩下的都憋死了,連大貓都死了。”
聞言,江川眉梢向下壓了壓,下意識扭過頭,朝海灘上那隻大胖橘看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這個,它就只跟著他,從小學跟到初中。咱們在屋裡上課,它就在外面睡覺。”
江川:“他怎麼不養在家裡呢。”
“哪兒敢啊!他媽不帶同意的。”鄒思伍說,“你看這貓壓根也不親方程啊。”
“關方程什麼事?”
“他是方程弟弟啊!他兩一家的,要是真養在家裡,那貓能不親方程?”
也是。
江川想起沾在那隻貓身上的泥漬,有點好奇它到底睡在哪兒。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海角街的衚衕四通八達,只有一條是堵死的,被稱為半截衚衕。
那條衚衕裡有一家人在院牆外邊種了很多粉色龍沙寶石,江川特意去剪了幾支,想帶回家移植,正好撞到那個少年站在路口的大柳樹下,舉著手,喂趴在樹幹上曬太陽的橘貓吃東西。
他抬頭望過去,透過綠葉間的縫隙隱約看見一個樹洞,在很高的位置,洞口被柳葉遮住了,不仔細看壓根發現不了。
那樹洞上方還貼心地釘了一個遮雨棚,沒準冬天還會加一層防風簾。
怪不得這貓能胖成這樣。
夏去夏來,他都快習慣上自習的時候,冷不丁冒出來一隻貓嗖地一下跳到腿上,鑽到書桌洞裡找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