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進了一家超市,江川推著購物車,在瓜果區選西紅柿。
明亮的光線從頭頂籠罩過來,將他的頭發照成了柔軟的淺栗色,連臉頰上的絨毛都映著淡淡的光暈,看起來莫名的生動,有種居家宜室的人夫感。
方清珏靜靜地等在一旁,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耳邊再次回蕩起那兩個聲音——
算了吧。
你甘心嗎?
你願意再被拋棄一次嗎?
別計較了。
江川忽然抬眸,“這麼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他立刻撇開了視線。
今天買的東西不少,江川左右手各提一個袋子,看著就挺沉。回到家,他打著噴嚏關上門:“阿嚏——!”
方清珏:“這一路都沒見你打噴嚏,我還以為你好點了呢。”
“哪能那麼快。”江川將東西放在櫥臺上,彎著腰換鞋。
方清珏突然湊近他的臉,隔著鼻尖相對的距離,看著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早上塞你褲兜的那兩包藥你沒喝吧?”
江川無聲地蜷起指尖,笑著說:“怎麼可能呢。”
“是麼?”方清珏依舊盯著他,黑沉的目光分外犀利。
“不信你檢查一下。”
江川抓著他的手腕,作勢要塞進褲兜裡。肌膚相觸的一剎那,方清珏立刻甩開了他的手,“喝不喝關我屁事,又不是我生病。”
江川提起塑膠袋走到冰箱前,將東西一一放進冰箱,“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整碗麵吧。”方清珏說著,走到陽臺那裡練啞鈴,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
江川切了不少西紅柿,熬了一鍋比之前還濃稠的酸湯,做了兩碗番茄雞蛋打鹵面,還拍了個黃瓜,端到茶幾上喊他吃飯。
兩個人挨坐在茶幾旁,方清珏開啟電視,調到電影頻道,拿起筷子準備邊看邊吃。
“等一下。”江川抓著他的手腕,將佛珠從他手上擼下來,歪身湊過來給他紮低馬尾。
他這才意識到一直沒摘這串佛珠,“……昨天忘記還你了。”
“你戴著吧。”江川說,“本來也是給你求的。”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麼說了。
方清珏動了動唇,言語不似之前那麼刻薄,納罕道:“你不是無神論者嗎?怎麼會求這個?”
“誰說的。”江川吸了口面,很隨意地說,“我是方清珏論者。”
“鬼信。”
“真的,你沒聽過一首詩麼?”江川用筷子攪拌碗裡的面,說話的語調很慢,“你躺下去是山水,坐起來是菩薩。我一顧撒野,你笑著度化。我不信神佛,但很想被你度化。”
操。
有文化的流氓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