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珏嗯了一聲。
林真真和方程都在墨爾本工作,他去那裡走秀,不回家看看說不過去,回去又免不了會吵一架。
煩。
一想到就煩。
“伯母為什麼這麼看好商科?非要讓你跨專業考研。”
“誰知道呢。”
“這回你又沒聽她的,她不會就這麼算了吧。”
“還是那樣,學費生活自理。”
說到這,方清珏掏出錢包,將一張卡放在桌面,推過去,“淩哥,之前幾次給你轉賬你都退了回來,這回可不能再拒絕了。”
淩嘉澍瞥了一眼銀行卡,神色變得有些微妙:“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系啊。”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清珏認真道,“你再不要……以後的秀我都不去了。”
“你小子還威脅上了。”淩嘉澍不好再推辭,只能將卡收了起來,“行吧,那我暫時幫你保管著。”
方清珏嗯了一聲,“這幾年的學費不是小數目。我現在沒辦法全部還上,但會按月往卡裡打款,你別嫌我還得慢就成。”
“得了吧,誰催你了。”淩嘉澍拿著銀行卡在手裡來回轉了轉,看過來的目光有點促狹,“我還指望你轉正呢,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牙醫了。”
“你那又不缺我這一個模特。”
淩嘉澍莞爾一笑,收好銀行卡岔開話題聊起了別的,吃完飯,方清珏送他離開,然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好家夥,十幾個未接來電。
他低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手機螢幕,像一個放置在街邊的蠟像,在悶熱又潮濕的夏風裡呆立了半晌。
夜裡往來的車流聲嘈雜不斷,如同鼓譟不止的心跳,方清珏緊抿著唇,默默將自己淩遲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決定算了。
正準備收起手機,手機就像生怕被拋棄似的嗡嗡嗡地震了起來。
還是江川打來的。
他遲疑幾秒,按下接聽鍵。
“方醫生終於下班啦?”江川那邊很安靜,一點雜音都沒有,像在一個密閉空間裡。
方清珏嗯了一聲,惜字如金道:“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他攥緊手機,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又睜開眼,語氣冷淡且堅決:“算了吧,江川。”
電話裡驟然沉默下來,幾秒後,江川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什麼……算了?”
“我沒興趣和你玩曖昧遊戲,到此為止吧。”他說著就結束通話了電話,向右拐進人行路。
這條路停了一排私家車,幾乎佔去了一半的道路空間。方清珏沒走出幾步,手機就又震了起來。
他煩躁地嘖了一聲,果斷按掉電話並將號碼拉黑,完事再冷著臉把手機揣進兜。
人行路樹密葉茂,遮住了大半路燈的光,將濃鬱的夜襯得深沉幽靜。
方清珏邊走邊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摸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火,就聽見身後傳來嘭地一聲,類似於摔車門的聲音。
隨後,一陣腳步聲極速靠近,沒等他回過頭,就有隻手從斜後方伸到面前,嗖地一下扯掉了他嘴裡的煙,扔在地上。
“你胃都什麼樣了!還抽!”
方清珏怔怔地看著突然冒出來江川,腦袋嗡地一下炸開。方才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能量在結束通話電話後就耗盡了,如今他是山窮水又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很輕很輕。
“你……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