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安排的。”方清珏將筆記本抱到腿上,整個人都陷進軟沙發裡,噼裡啪啦地按著鍵盤。
見他忙起了工作,江川便沒再說話。他將西紅柿切成丁熬了鍋番茄湯,然後就著湯底煮了兩碗麵。
這屋子裡沒有餐桌,只能將茶幾當餐桌使,江川將面端到茶幾上,招呼著:“吃吧。”
方清珏瞥了一眼,是紅湯作底的番茄雞蛋面,金黃色的雞蛋碎和翠綠的蔥花點綴在熱氣騰騰的面條上,色澤鮮豔誘人,香氣四溢,看起來非常有食慾。
他將膝上型電腦放在一旁,身子向下一滑,盤腿坐在地毯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還是當年的味道。
他有點苦夏,一到夏天就沒有胃口,吃不下去飯。江川便經常做冷麵,帶冰碴的那種,冰冰涼涼酸酸甜甜,配上酸辣可口的辣白菜一起吃。
但那東西傷胃,不能天天吃,江川就會用西紅柿和番茄醬熬很濃稠的酸湯,這個酸不是醋兌出來的那種酸,而是番茄天然的酸味,用來做番茄雞蛋打鹵面或者是湯面都很開胃,方清珏再沒食慾也能吃上半碗。
也因此,他對夏天的印象始終停留在悶熱的天氣,濕漉漉的海風,酸澀的油柑汁和好像永遠也吃不完的西紅柿。
在國外讀書的幾年,他嘗試著做過這碗麵,但怎麼做都做不出來記憶裡的味道。如今想來,可能不止是做法不對,還少了一份惦念。
“太晚了,吃太飽影響睡眠,所以沒煮多少。”江川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挨著他坐下來。
方清珏嗯了一聲。
江川看了他一眼,然後默不作聲地伸過手來,攏住他的頭發順手用佛珠給他紮了個低馬尾。他動作很快,沒等方清珏反應過來就紮好了。
方清珏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就聽見他問:“狼尾都到鎖骨了,要剪剪嗎?”
“惦記上我頭發了是吧?”
江川有些好笑地說:“人不能惦記,還不能惦記惦記頭發?”
方清珏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今天輸液了沒?”
“關你屁事。”
“沒輸吃完我陪你去,反正醫院離得也近。”
“……”方清珏說,“輸過了。”
江川點頭,“那一會把藥吃上,醫生說你至少得輸一星期,我會監督你的。”
“你還想賴在我這一星期?”方清珏注視著他,“你店不開了?”
“反正生意也不怎麼樣,先在你這住著吧。”
“想得倒美,天亮趕緊滾。”
江川端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會做飯,還能收拾家務,白天可以送你上下班,晚上可以給你暖床——”
“不需要。”方清珏站起身,拿著吃完的空碗去水槽那洗,“明天自己走,別逼我趕你。”
“……”江川動了動唇,“那咱兩合租呢?”
“再磨嘰?”
江川立刻閉嘴了。
方清珏控幹碗裡的水,把碗收進餐櫃,順手將佛珠擼下來戴在手上,回沙發那繼續捧著電腦查文獻資料。
江川吃完飯也去洗碗,回來時看見沙發角落裡放著一個中號紙箱,是從港城郵過來的。他臉色一沉,音調都變低了,“誰給你郵的?”
“關你屁事。”方清珏指了指沙發,“你睡這。”
“為什麼?”江川委屈巴巴地問。